放船千里凌波去,略为吴山留顾。
云屯水府,涛随神女,九江东注。
北客翩然,壮心偏感,年华将暮。
念伊嵩旧隐,巢由故友,南柯梦,遽如许!
回首妖氛未扫,问人间、英雄何处?
奇谋报国,可怜无用,尘昏白羽。
铁锁横江,锦帆冲浪,孙郎良苦。
但愁敲桂棹,悲吟梁父,泪流如雨。
放船千里凌波去,略为吴山留顾。云屯水府,涛随神女,九江东注。北客翩然,壮心偏感,年华将暮。念伊嵩旧隐,巢由故友,南柯梦,遽如许!回首妖氛未扫,问人间、英雄何处?奇谋报国,可怜无用,尘昏白羽。铁锁横江,锦帆冲浪,孙郎良苦。但愁敲桂棹,悲吟梁父,泪流如雨。
【注释】:
这首词为作者三卷《樵歌》之一,作于金兵南下,词人初离洛阳时。境界深远,词句间有报国不得之悲慨,不以闲适为之调,是《樵歌》中独树一帜的作品。
上片写船上所见,进而抒发身世感慨。放船千里,凌波踏浪,并不是为了登山临水,放浪形骸。“放船”本身 ,意味着词人心向往之的闲适生活的被迫结束,心情之沉重不难想见,因而即便是妩媚的江南青山也难以使他心驰神往,而只是稍稍流眄顾盼而已 。“云屯”三句进一步写天上与江中的情景。“水府”,古代星名,主水之官。所谓“云屯水府 ”,是说云层聚集在水府星附近 ,是天将下雨的征兆。再看滔滔江水,如随水神奔走,与众水一起东注入海。天空高远,却云垂垂而欲雨 ;江面空阔,而波翻浪涌,逝者如斯。
词人的心旌不禁为之摇曳,不觉生出了一种郁闷之情与茫然之感,上片抒写的重点也就随着转到了对自己身世的感念上。现实的动乱打破了词人的好梦,回首往事,自不免有南柯梦短的伤感。但他主要的感受却在于叹惋时光的流逝,有烈士暮年之悲。在“壮心偏感,年华将暮”的感情深处,暗藏着故国难返的深沉悲怆。
过片以“回首”领起,这已不再是站在个人立场上回望逝去的岁月,而是站在民族立场的高处北望硝烟弥漫的中原,正面发出了对于救国英雄的呼唤。在“问人间、英雄何处”的疑问中,既有着对于英雄的渴求,也有着对于造成英雄失志时代的诘问,意味十分深远。以下引用三国故事,说诸葛亮奇谋报国,仍不免赍志以没 ,隐喻自己虽有长才也难有机会施展。又说到东吴败亡的历史教训:吴主孙晧凭借长江天险,且有“铁锁横江 ”,但还是未能挡住西晋王濬冲浪而来的战舰,落了个可悲下场。这里可以隐约看出词人对南宋小朝廷的担忧。写诸葛亮,写孙晧,是以历史为镜子,从对面映照现实,这就使词人的忧愤更具有历史的纵深感。结尾写自己“愁敲桂棹,悲吟《梁父》,泪流如雨 ”,正是融合了家国不幸之后悲痛难已的表
现 。“愁敲桂棹”三句,是说敲击船桨打拍子,唱着悲凄的《梁父吟 》,泪水滂沱。这几句以“但”字拍转,以“愁”、“悲”等字点染,以“泪流如雨”的画面作结,极见词人悲愤之深广与无力回天的无奈。
这首词既体现了词人创作风格中的豪放刚健,又见出词人创作功力之深厚。全词以纪行为线索,从江上风光写到远行的感怀 ,由个人悲欢写到国家命运,篇末以“愁敲桂棹”回映篇首的“放船千里 ”。中间部分,抒情、议论并用,抒情率直,议论纵横,视野又极开阔 ,“千里”、“九江”尽收笔底,往古来今俱在望中,感情极痛快却极沉着,不避用典而仍明白如话。
shuǐ lóng yín
水龙吟
fàng chuán qiān lǐ líng bō qù, lüè wéi wú shān liú gù.
放船千里凌波去,略为吴山留顾。
yún tún shuǐ fǔ, tāo suí shén nǚ, jiǔ jiāng dōng zhù.
云屯水府,涛随神女,九江东注。
běi kè piān rán, zhuàng xīn piān gǎn, nián huá jiāng mù.
北客翩然,壮心偏感,年华将暮。
niàn yī sōng jiù yǐn, cháo yóu gù yǒu, nán kē mèng, jù rú xǔ!
念伊嵩旧隐,巢由故友,南柯梦,遽如许!
huí shǒu yāo fēn wèi sǎo, wèn rén jiān yīng xióng hé chǔ?
回首妖氛未扫,问人间、英雄何处?
qí móu bào guó, kě lián wú yòng, chén hūn bái yǔ.
奇谋报国,可怜无用,尘昏白羽。
tiě suǒ héng jiāng, jǐn fān chōng làng, sūn láng liáng kǔ.
铁锁横江,锦帆冲浪,孙郎良苦。
dàn chóu qiāo guì zhào, bēi yín liáng fù, lèi liú rú yǔ.
但愁敲桂棹,悲吟梁父,泪流如雨。
朱敦儒 (1081-1159),字希真,洛阳人。历兵部郎中、临安府通判、秘书郎、都官员外郎、两浙东路提点刑狱,致仕,居嘉禾。绍兴二十九年(1159)卒。有词三卷,名《樵歌》。朱敦儒获得“词俊”之名,与“诗俊”陈与义等并称为“洛中八俊” (楼钥《跋朱岩壑鹤赋及送闾丘使君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