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檀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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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之适长殇,车三乘;公之庶长殇,车一乘;大夫之适长殇,车一乘。
诸侯的嫡子,如果是在十六岁到十九岁之间夭折,在葬礼中可用遣车三辆。诸侯的庶子,如果在十六岁到十九岁之间夭折,只可用遣车一辆,大夫的嫡子如果也是在这个年龄段夭折,所用的遣车也是一辆。

公之丧,诸达官之长,杖。
诸侯去世,凡是由国君直接任命的卿、大夫、士,应服斩衰持丧杖。

君于大夫,将葬,吊于宫;及出,命引之,三步则止。如是者三,君退;朝亦如之,哀次亦如之。五十无车者,不越疆而吊人。
国君对于大夫的丧事,在大夫将葬的时候,要先到殡宫吊丧。等到柩车出来,要命随从执纬拉车,往前拉三步就停下来。像这样一拉一停三次,国君才离开。在孝子奉枢朝庙时,国君也是这种礼数。在柩车经过孝子居丧的临时住所时,国君也是这种礼数。五十岁以上而没有车的人,不必大老远地越境去吊丧。

季武子寝疾,蟜固不说齐衰而入见,曰:“斯道也,将亡矣;士唯公门说齐衰。”武子曰:“不亦善乎,君子表微。”及其丧也,曾点倚其门而歌。
季武子卧病,娇固不脱掉孝服就去他家探视,并向他说明:“我的这种作法,现在快绝迹了、可按照正礼,士也只有进入公门才脱去孝服。”季武子佯表同意地说:“你这样做不是很好吗!君子就是要发扬光大那些被多数人丢掉了的好规矩。”等到季武子去世了,曾点就倚在他家门上唱歌,表示自己也是按照正礼而行。

大夫吊,当事而至,则辞焉。吊于人,是日不乐。妇人不越疆而吊人。行吊之日不饮酒食肉焉。吊于葬者必执引,若从柩及圹,皆执绋。丧,公吊之,必有拜者,虽朋友州里舍人可也。吊曰:“寡君承事。”主人曰:“临。”君遇柩于路,必使人吊之。大夫之丧,庶子不受吊。妻之昆弟为父后者死,哭之适室,子为主,袒免哭踊,夫入门右,使人立于门外告来者,狎则入哭;父在,哭于妻之室;非为父后者。哭诸异室。有殡,闻远兄弟之丧,哭于侧室;无侧室,哭于门内之右;同国,则往哭之。
大夫来吊士,如果正当主人忙于大小殡硷之事的时候,就派人向大夫说明,此刻未能出迎,请他稍待片刻。在向人吊丧的那一天,整天都不奏乐。妇人无外事,所以不必越境去吊丧。吊丧的那天,不可以喝酒吃肉。在出葬时去吊丧,一定要帮助拉柩车;如果跟着柩车到墓扩,都要执沸帮助下葬。客死异国,如果地主国的国君来吊,虽然身边没有亲人为丧主,但也一定要有人出来代表丧主拜谢,即令是死者的朋友、同乡、寄寓的房东也可以。国君的介说:“敝国的国君想要点协助治丧的事干。”那位丧主的代表则回答:“辱蒙大驾光临。”国君在路上遇到柩车,要派人过去慰问。大夫的丧事,庶子不能做丧主而接受慰问。妻子的兄弟,而且又是岳父的继承人死了,就在自己的正寝哭他,让自己的儿子为丧主,袒露左臂,去冠而戴免,号哭跳跃。自己则进去站在门的右边,并派人立于门外,向闻哭来吊的人说明死者为谁。只有特别要好的人,才进入庭前哭吊。如果父亲健在,就不敢哭于正寝,而要哭于妻的寝室。如果死者不是岳父的继承人,就在别的房间哭他。家里有丧事,正停枢待葬,如果此时听到异国远房兄弟之丧,就要在偏房哭他;没有偏房的人家,就在门内的右侧哭他;如果死于国内,就应赶往他的灵堂去哭。

子张死,曾子有母之丧;齐衰而往哭之。或曰:“齐衰不以吊。”曾子曰:“我吊也与哉?”有若之丧,悼公吊焉,子游摈,由左。齐谷王姬之丧,鲁庄公为之大功。或曰:“由鲁嫁,故为之服姊妹之服。”或曰:“外祖母也,故为之服。”
子张死的时候,曾子正好在为母亲服丧的热孝之中,于是就穿着齐衰去哭子张。有人批评说:“你正穿齐衰孝服,不应去吊朋友。”曾子辩解说:“难道我是去吊丧吗?我是去哭朋友呀。”有若死时,悼公亲自去吊丧,子游作为丧礼中的司仪,由左方上下。王姬去世了,齐国向鲁国报丧,鲁庄公为之服大功。有人说:“王姬是经由鲁国出嫁的,所以为她服姊妹的丧服―大功。”又有人说:“王姬是庄公的外祖母,所以才为之服大功。”

晋献公之丧,秦穆公使人吊公子重耳,且曰:“寡人闻之:亡国恒于斯,得国恒于斯。虽吾子俨然在忧服之中,丧亦不可久也,时亦不可失也。孺子其图之。”以告舅犯,舅犯曰:“孺子其辞焉;丧人无宝,仁亲以为宝。父死之谓何?又因以为利,而天下其孰能说之?孺子其辞焉。”公子重耳对客曰:“君惠吊亡臣重耳,身丧父死,不得与于哭泣之哀,以为君忧。父死之谓何?或敢有他志,以辱君义。”稽颡而不拜,哭而起,起而不私。子显以致命于穆公。穆公曰:“仁夫公子重耳!夫稽颡而不拜,则未为后也,故不成拜;哭而起,则爱父也;起而不私,则远利也。”
晋献公去世后,秦穆公派人去慰问逃难在狄的公子重耳,且捎话说:“敝国国君听说,丢掉君位总是在这个时刻,而得到君位也总是在这个时刻。虽然您现在正在恭敬地丁忧服丧之中,但是服丧也不可太久,机不可失,请您考虑一下此事!”重耳把这些情况告诉了舅犯。舅犯说:“您还是婉言谢绝的好。逃亡在外的人没有什么可宝贵的东西,要说有的话,那就是热爱父亲的精神。父亲去世意味着什么?那是天塌般的凶祸。反而趁此机会谋取私利,这样做怎么能向天下人解说清楚呢?您还是婉言谢绝的好。”于是公子重耳对来使说:“承蒙贵国国君派足下来慰向出亡在外的臣子,我流亡在外,而父亲死了,不能星夜奔回国内在灵位前哭泣,以抒发内心的悲哀,以至于使贵国国君为我担忧。可是,父亲去世意味着什么呢?那是天塌般的变故。此时此刻,怎么敢有自私自利之心,从而拈辱贵国国君的厚谊呢?”说完以后,只叩头表示丧父之悲,而不敢像丧主那样向来使表示拜谢。然后哭着站立起来,站起来后也不再和使者私下说任何话。使者子显向穆公复命。穆公说:“公子重耳真仁厚啊!他只叩头而不拜谢,可见他不是以继承人自居,所以没有完成整套行礼动作。哭着站起来,就像孝子要攀辕不让柩车启动,可见他是很爱其父的。站起来以后就不再和使者私下说话,可见他完全没有乘机谋利的念头。”

帷殡,非古也,自敬姜之哭穆伯始也。丧礼,哀戚之至也。节哀,顺变也;君子念始之者也。复,尽爱之道也,有祷祠之心焉;望反诸幽,求诸鬼神之道也;北面,求诸幽之义也。拜稽颡,哀戚之至隐也;稽颡,隐之甚也。饭用米贝,弗忍虚也;不以食道,用美焉尔。铭,明旌也,以死者为不可别已,故以其旗识之。爱之,斯录之矣;敬之,斯尽其道焉耳。重,主道也,殷主缀重焉;周主重彻焉。奠以素器,以生者有哀素之心也;唯祭祀之礼,主人自尽焉尔;岂知神之所飨,亦以主人有齐敬之心也。辟踊,哀之至也,有算,为之节文也。袒、括发,变也;愠,哀之变也。去饰,去美也;袒、括发,去饰之甚也。有所袒、有所袭,哀之节也。弁绖葛而葬,与神交之道也,有敬心焉。周人弁而葬,殷人冔而葬。歠主人、主妇室老,为其病也,君命食之也。反哭升堂,反诸其所作也;主妇入于室,反诸其所养也。反哭之吊也,哀之至也--反而亡焉,失之矣,于是为甚。殷既封而吊,周反哭而吊。
殡时木把帷帐掀起而哭,并非古制,而是从敬姜哭其丈夫穆伯开始的。守父母之丧期间,孝子的心情是极其悲哀的。用种种礼节来节制他的悲哀,就是为了顺着他悲哀的感情,使他逐渐适应这种剧变。这都是由于君子念及生他养他的父母的缘故:念及生育之恩,如何不悲!念及自己乃是父母之遗体,敢不节哀顺变!招魂这件事,是充分表现孝子热爱父母的一种形式,就像他们病危时的祈祷五祀那样,千方百计,想要他们起死回生。盼望父母从幽暗的地方回来,这是祈求鬼神的方法。招魂时向着北方呼叫,就是向幽暗中祈求的意思。拜谢吊客与叩头,都是悲哀中极痛苦的表现;而二者之中,尤以叩头的痛苦更甚。饭含,用生米和贝壳,这是不忍心让死者空口;不用活着的人吃的熟食,是采用自然生成的米贝不腐烂的含义。铭,是一种用写有姓名的旌旗以表明是何人之枢的东西。因为死者的形貌已不复可见,所以用明族来作标志。因为爱他,所以将他的姓名写到铭上;因为敬他,所以对铭的制作严守规格一丝不苟。重,和后来的神主牌的作用是一样的。殷人做了神主,就将重和主连在一起;而周人作了神主,就将重埋掉了。葬前的祭奠,使用的是质朴无华的撰具,这是因为孝子的悲哀也是毫无掩饰的。只有葬后的吉祭,孝子才尽其敬神之心,使用经过文饰的撰具。不必问神灵是否果真享用祭品,孝子只不过是表现其严肃恭敬的心情而已。号哭时捶胸顿足’,这是悲痛至极的表现;但却规定了一定的次数,这是为了使孝子有所节制,不可乱来。解开上衣露出左臂,去掉异缅而改用麻束发,这是孝子在形貌服饰上的变化。心情忧郁,这是孝子悲哀感情的变化。除去修饰,就是除去华美。露出左臂,用麻束发,这是除去修饰的极端表现。但有时要露出左臂,也有时要掩好上衣,这也是为了节制悲哀。戴着缠有葛续的爵弃举行葬礼,这是和神明交往的礼节。所以周人戴着爵弃行葬礼,殷人戴着寻行葬礼。在亲人去世三天之后,应该设法让主人、主妇和总管喝些稀粥,因为他们由于悲哀过度已经有三天水浆不入口了,担心他们病倒。对于大夫以上之家,国君要下令他们必须进食。送葬以后返回祖庙号哭,主人是升堂而哭,也就是回到死者生前遇到冠、婚等事的行礼之处而哭;主妇则是入室而哭,也就是回到死者生前进行馈食供养之处而哭。孝子等人返哭时,亲友都要前来慰问,因为这是孝子最悲哀的时刻。回来以后,看不到亲人,的任何踪影了,亲人是永远消失了,有感于此,所以悲痛至极。殷人是在下葬以后就慰问孝子,而周人则是在返哭时前去慰问。

孔子曰:“殷已悫,吾从周。”葬于北方北首,三代之达礼也,之幽之故也。既封,主人赠,而祝宿虞尸。既反哭,主人与有司视虞牲,有司以几筵舍奠于墓左,反,日中而虞。葬日虞,弗忍一日离也。是月也,以虞易奠。卒哭曰成事,是日也,以吉祭易丧祭,明日,祔于祖父。其变而之吉祭也,比至于祔,必于是日也接--不忍一日末有所归也。殷练而祔,周卒哭而祔。孔子善殷。君临臣丧,以巫祝桃茢执戈--恶之也;所以异于生也。丧有死之道焉。先王之所难言也。丧之朝也,顺死者之孝心也,其哀离其室也,故至于祖考之庙而后行。殷朝而殡于祖,周朝而遂葬。
孔子说:“殷人的做法太质朴了,我赞成周人的作法。”葬在北郊,头朝北方,这是夏商周三代通行的做法。这是因为鬼神要去幽暗之处的缘故。将棺下入墓穴后,主人将束帛等物放入扩中,这叫做赠。在此之前,祝先回去邀请充任虞祭的尸。返哭之后,主人和有关办事人员就去查看用于虞祭的牺牲。在孝子从墓地返回的同时,有关人员还要设几铺席,在墓的左边设祭以飨墓地之神。回来后,在正午进行安神之虞祭。下葬的当天就举行虞祭,是因为孝子不忍心有一天和死去的亲人分离。就在这个月,将不用尸的奠改为开始用尸的虞祭。到了举行卒哭之祭时,祝要致词说明,丧祭已经完毕,吉祭已经开始。就在这一天,开始以吉祭的礼数代替丧祭的礼数。卒哭的次日,在祖庙举行柑祭,使新死者的神灵附属于祖父。在将丧祭变成吉祭,一直到举行衬祭的过程中,一定要一天接着一天地进行,这是因为孝子不忍心死者的灵魂有一天无所归依的缘故殷人在周年练祭以后才举行柑祭,周人则在卒哭以后就举行柑祭孔子认为殷人的做法较好。 国君去吊唁臣子之丧时,要让巫执桃枝扫除不祥;让卫士执戈保卫。之所以这样做之气,所以和对待活人的礼数不同。办丧事数,这却是先王不便子说明的了。祝执答帚,以避邪、是厌恶死人的凶邪另有对待死人的礼 在丧礼中,葬前要先朝祖庙,这是顺从死者“出必告”的孝心。死者对即将离开故居感到悲哀,所以先到祖考之庙一一辞别而后启行。殷人是在朝庙以后就将枢殡于祖庙,周人则是朝庙以后就出葬。

孔子谓:为明器者,知丧道矣,备物而不可用也。哀哉!死者而用生者之器也。不殆于用殉乎哉。其曰明器,神明之也。涂车刍灵,自古有之,明器之道也。孔子谓为刍灵者善,谓为俑者不仁--殆于用人乎哉!
孔子认为,用明器殉葬的人,是真正懂得办丧事的道理的,器物倒也齐备,就是中看而不中用。多么让人痛心呀!死人而用活人的器物,那岂不近于用活人来殉葬吗?之所以把殉葬的器物叫做明器,意思就是把死者当作神明来看待的。用泥土做成的车,用茅草札成的人,自古就有,这就是明器的来龙去脉。孔子认为,发明用备灵的人,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而发明用俑的人则是个不仁的人。用假人殉葬,岂不接近于用活人殉葬吗?

穆公问于子思曰:“为旧君反服,古与?”子思曰:“古之君子,进人以礼,退人以礼,故有旧君反服之礼也;今之君子,进人若将加诸膝,退人若将队诸渊,毋为戎首,不亦善乎!又何反服之礼之有?”
鲁穆公向子思请教说:“大夫光明正大地离开故国,故国对他仍然以礼相待,在这种情况下,故国国君死了,大夫奔回故国为旧君服齐衰三月,这是古来就有的礼节吗?”子思说:“古代的国君,在用人时是以礼相待,在不用人时也是以理相待,所以才有为旧君反服之礼。现在的国君,需要用人时,就像要把人家抱到怀里,亲热得无以复加,不需要用人时,就像要把人家推入深渊,必欲置之死地。这样对待臣子,臣子不带领他国军队前来讨伐就不错了,哪里还谈得上为旧君反服呢?”

悼公之丧,季昭子问于孟敬子曰:“为君何食?”敬子曰:“食粥,天下之达礼也。吾三臣者之不能居公室也,四方莫不闻矣,勉而为瘠则吾能,毋乃使人疑夫不以情居瘠者乎哉?我则食食。”
鲁悼公去世时,季昭子问孟敬子说:“为国君服丧,应该吃啥样的饭?”敬子说:“应该喝稀粥,这是天下通行的做法。但是我们仲孙、叔孙、季孙三家欺凌国君是出了名的,四方无人不晓。要我勉强喝粥,使身体变得消瘦,也不是办不到,但是那样做岂不更加使人怀疑我们的消瘦并非出自内心的悲哀吗,那又何苦呢!所以我还是照常吃饭。”

卫司徒敬子死,子夏吊焉,主人未小敛,绖而往。子游吊焉,主人既小敛,子游出,绖反哭,子夏曰:“闻之也与?”曰:“闻诸夫子,主人未改服,则不绖。”
卫国的司徒敬子死了,子夏前去吊丧,当时主人还没有举行小敛,他就戴着纽进去了。而子游前去吊丧,却是穿着常服。在主人行过小敛之后,子游就连忙出去,戴上续以后才返回号哭。子夏就问子游:“你这种作法是听到有谁这样讲过吗?”子游说:“听老师讲过,在主人没有改服以前,吊客不应戴经。竺

曾子曰:“晏子可谓知礼也已,恭敬之有焉。”有若曰:“晏子一狐裘三十年,遣车一乘,及墓而反;国君七个,遣车七乘;大夫五个,遣车五乘,晏子焉知礼?”曾子曰:“国无道,君子耻盈礼焉。国奢,则示之以俭;国俭,则示之以礼。”
曾子说:“晏子可以说是一个知礼的人了,礼的要害不过是个恭敬,而这一点晏子并不缺乏。”有若说:“晏子一件狐皮袍子穿了三十年,办理其父丧事时,只用一辆遣车,随葬器物也少,所以很快就葬毕返回。按规矩来说,国君遣奠所取牲体是七包,遣车也就应是七辆;大夫是五包”遣车应是五辆。晏子全不照规矩来办,怎么能说他是一个知礼的人?”曾子说:“在国家尚未治理好的时候,君子以照搬礼数的规定为耻。在国人奢侈成风时,君子就应作个节俭的表率;在国人节俭成风时,君子就应作出按照丰数办事的表率。”

国昭子之母死,问于子张曰:“葬及墓,男子、妇人安位?”子张曰:“司徒敬子之丧,夫子相,男子西乡,妇人东乡。”曰:“噫!毋。”曰:“我丧也斯沾。尔专之,宾为宾焉,主为主焉--妇人从男子皆西乡。”
国昭子的母亲去世了,向子张请教说:“出葬到墓地后,男子和妇人应该怎祥就位?”子张说:“司徒敬子的丧事,是我的老师做司仪,男子和妇人分站墓道两边,男子面向西,妇人面向东。”国昭子说:“啊!别这样”接着又说:“我办丧事的时候,会有许多宾客来观礼。司仪由你来当,但是要宾客和宾客在一起,主人一方和主人一方在一起,主人这边的妇人就跟在男子后面一律面向西。”

穆伯之丧,敬姜昼哭;文伯之丧,昼夜哭。孔子曰:“知礼矣。”
穆伯死时,敬姜作为妻子光在白天哭。文伯死时,敬姜作为母亲昼夜都哭。孔子评论说:“她真是个懂礼的人。”文伯死时,敬姜靠着他的床暂停哭声,说:“从前我有这个儿子,看他颇有才艺,想着将来会成为二一个贤人,所以也就从来没有到他办公的地方去观察。现在他死了,朋友众臣中没有为他掉泪的,倒是他的妻妾等人为他痛哭失声。如此看来,这个孩子,在接人待物之礼方面一定多有荒废。”季康子的母亲去世了,在陈列小敛所用衣袅时,连内衣也陈列出来了。敬姜说:“妇人不打扮,不敢见公婆,何况现在是外面的客人将要来到,怎么把内衣也陈列在这里呢?”于是下令撤去内衣。

文伯之丧,敬姜据其床而不哭,曰:“昔者吾有斯子也,吾以将为贤人也,吾未尝以就公室;今及其死也,朋友诸臣未有出涕者,而内人皆行哭失声。斯子也,必多旷于礼矣夫!”季康子之母死,陈亵衣。敬姜曰:“妇人不饰,不敢见舅姑,将有四方之宾来,亵衣何为陈于斯?”命彻之。
有子和子游在一块儿站着,看见一个小孩子在哭哭啼啼地寻找父母。有子对子游说:“我一向不知道为什么丧礼中有顿足的规定,我早就想废除这条规定。现在看来,孝子抒发悲哀思慕的感情应该就和这孩子一样,只要是发自内心,可以想怎么哭就怎么哭,还要什么规定呢!”子游说:“礼的种种规定,有的是用来约束感情的,有的是借外在的事物以引发人们内在的感清的。如果没有统一的规定,谁想怎么着就怎么着,那是野蛮民族的作法。如果依礼而行则不然。人们遇到可喜之事就感到开心,感到开心就想唱歌。唱歌还不尽兴,就摇动身体。摇动身体还不过瘾,就跳舞。疯狂地舞过之后又产生慑怒之心,有了慑怒之心就会感到悲戚,悲戚则导致感叹。光感叹还觉得发泄得不够,于是就捶胸。捶胸还不够味,那就要顿足了。将这种种感情和行动加以区别和节制,这就叫做礼。人一死,就要被人厌恶;而且死人没有任何行为能力,人们就要背弃他。所以,制作绞余以掩盖尸体,设置萎霎以为棺饰,就是为了使人不感到讨厌。人刚死的时候,用肉脯肉酱来祭奠他;将要出葬,又设送行的遣奠;下葬以后,还有一系列馈食之祭。虽然从来没有看见鬼神来享用祭品,但是也并不因此而放弃祭祀,目的就在于不使人们背弃死者。所以,您刚才对礼提出的批评,实在也算不上是礼的毛病。”

有子与子游立,见孺子慕者,有子谓子游曰:“予壹不知夫丧之踊也,予欲去之久矣。情在于斯,其是也夫?”子游曰:“礼:有微情者,有以故兴物者;有直情而径行者,戎狄之道也。礼道则不然,人喜则斯陶,陶斯咏,咏斯犹,犹斯舞,舞斯愠,愠斯戚,戚斯叹,叹斯辟,辟斯踊矣。品节斯,斯之谓礼。人死,斯恶之矣,无能也,斯倍之矣。是故制绞衾、设蒌翣,为使人勿恶也。始死,脯醢之奠;将行,遣而行之;既葬而食之,未有见其飨之者也。自上世以来,未之有舍也,为使人勿倍也。故子之所刺于礼者,亦非礼之訾也。”
吴国入侵陈国,砍伐陈国社坛的树木,杀害染有疫疾的陈国百姓。在吴军班师退出陈国国境时,陈国派大宰豁出使到吴军。夫差对行人仪说:“这个人很会说话,我们何不试着考问他一下。凡是军队一定要有个好名声,间问他,人们对我们这支军队是怎样评论的。”行人仪这样提出问题后,大宰豁回答说:“古代的军队在侵伐敌国时,不砍伐敌国社坛的树木,不杀害对方染病的百姓,不俘获头发斑白的老年人。而现在贵国的军队,不是在杀害患病的百姓吗,那岂不要被人称作杀害患病百姓的军队了吗?”又问:“如果我们归还侵占的土地,送回俘虏的百姓,你们又将如何评论呢?”回答说:“贵国国君因为敝国有罪而兴师讨伐,现在又悯怜敝国而加以赦免,这样的仁义之师,何愁没有美名呢?”

吴侵陈,斩祀杀厉,师还出竟,陈大宰嚭使于师。夫差谓行人仪曰:“是夫也多言,盍尝问焉;师必有名,人之称斯师也者,则谓之何?”大宰嚭曰:“古之侵伐者,不斩祀、不杀厉、不获二毛;今斯师也,杀厉与?其不谓之杀厉之师与?”曰:“反尔地,归尔子,则谓之何?”曰:“君王讨敝邑之罪,又矜而赦之,师与,有无名乎?”
颜丁在居丧时,把什么时候该有什么样的悲哀神情掌握得很好:在亲人刚去世时矿是六神无主的样子,好像热切希望亲人死而复生但又办不到;到了行殡礼时,感到依恋难舍,好像要追随亲人而去而又办不到的样子。到了下葬以后,感到怅然若有所失,好像担心亲人的灵魂来不及和他一道回家,因而走走停停地有所期待。

颜丁善居丧:始死,皇皇焉如有求而弗得;及殡,望望焉如有从而弗及;既葬,慨焉如不及其反而息。
子张问道:“《尚书》上说:‘殷高宗在三年居丧期间,专心守孝,不发一言一语。等他除服后一开口讲话,人们就感到非常喜悦。’确有此事吗?”孔子说:“怎么会没有此事呢!要知道,古时候,凡天子驾崩,太子就把国事交付宰相三年,由宰相代为治理,所以可以没有一句话涉及国事。”

子张问曰:“《书》云:‘高宗三年不言,言乃欢。’有诸?”仲尼曰:“胡为其不然也?古者天子崩,王世子听于冢宰三年。”
智悼子死了,尚未入葬,晋平公就自个儿喝起酒来了,另有了师旷、李调作陪,而且击钟奏乐。杜赘从外面进来,听到钟声,就问侍卫说:“国君在哪里?”回答说:“在正寝”。杜赘就急匆匆地往正寝走去,一步两个台阶地登上堂去,倒了一杯酒,说:“旷,把这杯酒喝下去!”又倒了一杯酒,说:“调,把这杯酒喝下去!”然后又倒了一杯,在堂上向北面坐着自己喝了,然后下堂,快步走了出去。平公喊住了他,命他进来,说:“赘,刚才我以为你或许是存心启发我,所以没和你说话。现在我要问你:你为什么要命令师旷喝酒呢?”师旷说:“子曰和卯日,这两天是国君忌讳的日子,不敢奏乐,以自警惕。现在知悼子停枢在堂,这比国君忌你有讳的子卯之日更加要紧,怎么能够饮酒奏乐呢?大师,不把这层道理向您报告,所以罚他喝酒。”师旷身为掌乐的平公又问:又为什么命令李调喝酒呢?”杜赘答道:“李调是您宠爱的臣子,责任规劝君过,但却贪于吃喝,全然不顾国君的违礼之失,所以罚他喝酒。”平公又间:“那么你为什么要让自己喝酒呢?”杜赘答道:“我是为您服务的宰夫,提供膳羞才是我的本分,现在竟敢越职谏净国君的过失,所以也应当自罚一杯。”平公说:“寡人也有过失,倒杯酒来,也应该罚我一杯。”于是杜贾将酒杯洗过,倒了一杯酒,举起来递给平公。平公饮毕,对左右侍从说:“即使我死以后,也不要扔掉这只酒杯。”从那时到现在,凡是向所有的人都献过酒后,再举起酒杯递给国君的动作,就被叫做“杜举”。

知悼子卒,未葬;平公饮酒,师旷、李调侍,鼓钟。杜蒉自外来,闻钟声,曰:“安在?”曰:“在寝。”杜蒉入寝,历阶而升,酌,曰:“旷饮斯。”又酌,曰:“调饮斯。”又酌,堂上北面坐饮之。降,趋而出。平公呼而进之曰:“蒉,曩者尔心或开予,是以不与尔言;尔饮旷何也?”曰:“子卯不乐;知悼子在堂,斯其为子卯也大矣。旷也大师也,不以诏,是以饮之也。”“尔饮调何也?”曰:“调也君之亵臣也,为一饮一食,忘君之疾,是以饮之也。”“尔饮何也?”曰:“蒉也宰夫也,非刀匕是共,又敢与知防,是以饮之也。”平公曰:“寡人亦有过焉,酌而饮寡人。”杜蒉洗而扬觯。公谓侍者曰:“如我死,则必无废斯爵也。”至于今,既毕献,斯扬觯,谓之杜举。
公叔文子去世后,他的儿子戍向国君请求赐予溢号,说:“大夫三月而葬,现在葬期临近,请您赐给亡父一个溢号以便日后称呼。”卫灵公说:“从前卫国遇到凶年饥荒,夫子施粥碉济饥民,这不是爱民乐施的表现吗,正与《溢法》的‘惠’字相合。从前卫国发生内乱,夫子拚死保卫我,这不正合着《溢法》上的‘贞,字吗?夫子主持卫国国政,根据礼数的规定,当尊者尊,当卑者卑,以之与四邻交往,使卫国的声望没有受到沾辱,这不是正合着《溢法》上的‘文’字吗?所以,我们可以用‘贞惠文子’作为夫子的溢号。”

公叔文子卒,其子戍请谥于君曰:“日月有时,将葬矣。请所以易其名者。”君曰:“昔者卫国凶饥,夫子为粥与国之饿者,是不亦惠乎?昔者卫国有难,夫子以其死卫寡人,不亦贞乎?夫子听卫国之政,修其班制,以与四邻交,卫国之社稷不辱,不亦文乎?故谓夫子『贞惠文子』。”
卫国大夫石骑仲死了,没有嫡子,只有六个庶子,所以只好用占卜的方法来决定谁做继承人。卜人说:“要先洗发洗身,然后佩戴上玉,甲骨上才会显示吉兆。”其中的五人都连忙洗发洗身,佩戴上玉。而石祁子却说:“哪里有居父之丧而可以沐浴佩玉的道理呢?”唯独他不洗发洗身,不佩玉。说来也怪,龟兆却显示出石祁子应该做继承人。

石骀仲卒,无适子,有庶子六人,卜所以为后者。曰:“沐浴、佩玉则兆。”五人者皆沐浴、佩玉;石祁子曰:“孰有执亲之丧而沐浴、佩玉者乎?”不沐浴、佩玉。石祁子兆。
因此,卫国人都以为龟兆很灵验。陈子车客死于卫国,他的妻子和管家计划用活人殉葬,已经确定了殉葬的人选,就在这时候陈子亢来到了。他们把有关殉葬的事告诉了子亢,说:“夫子有病,没有人在地下侍候他,我们想用活人来殉葬。”子亢说:“用活人殉葬,是违礼行为。尽管如此,如果一定要有人在地下侍候他养病,谁也没有他的妻子和管家合适。如果能取消这个计划,我也愿意取消;如果不能取消这个计划,那么我想就用你们两人殉葬吧。”这样一来,殉葬的计划也就流产了。

卫人以龟为有知也。陈子车死于卫,其妻与其家大夫谋以殉葬,定,而后陈子亢至,以告曰:“夫子疾,莫养于下,请以殉葬。”子亢曰:“以殉葬,非礼也;虽然,则彼疾当养者,孰若妻与宰?得已,则吾欲已;不得已,则吾欲以二子者之为之也。”于是弗果用。
子路说:“贫穷真叫人伤心啊!父母在世时没有什么可以供养,父母去世后,又没有东西可以按规矩办丧事。”孔子说:“生前,尽管是粗茶淡饭,但只要总是让父母高高兴兴精神愉快,这就可以说是做到孝顺了。死后,尽管所有的衣袅仅够掩藏尸体,而且是敛罢立即就葬,有棺而无撑,但只要是根据自己的财力尽力办事,也就可以说是合乎丧礼的要求了。”

子路曰:“伤哉贫也!生无以为养,死无以为礼也。”孔子曰:“啜菽饮水尽其欢,斯之谓孝;敛首足形,还葬而无椁,称其财,斯之谓礼。”
卫献公被逐逃亡,后来终于返回卫国复位,来到城郊,献公想先分封采地给随从他逃亡的众臣,然后入城。追随他逃亡的大史柳庄说:“如果大家都在国内留守社樱,那么还会有谁马前马后地追随您逃亡?如果大家都追随您逃亡,那么还会有谁留守社授?您刚一回国就有偏心,恐怕不太好吧!”封赏的事最终没有办成。

卫献公出奔,反于卫,及郊,将班邑于从者而后入。柳庄曰:“如皆守社稷,则孰执羁靮而从;如皆从,则孰守社稷?君反其国而有私也,毋乃不可乎?”弗果班。
卫国有个大史叫柳庄,卧病在床。卫君说:“如果病情危急,即使是在我主持祭祀时也要立即向我报告。”柳庄果然在卫君主持祭祀时去世了,卫君接到报告,就拜了两拜,叩头,然后向祭祀中的尸请求说:“有个臣子叫柳庄的,他不仅是我个人的臣子,也是国家的贤臣,刚才得到他去世的消息,请求您让我现在就去。”卫君没有脱掉祭服就赶往柳庄家,于是就把身上穿的祭服脱下赠给死者,还将裘氏邑和潘氏县封给柳庄作采邑,又把这种封赏写成誓约放进棺里。誓约上写道:“世世代代子子孙孙,万代相传永不改变!”

卫有大史曰柳庄,寝疾。公曰:“若疾革,虽当祭必告。”公再拜稽首,请于尸曰:“有臣柳庄也者,非寡人之臣,社稷之臣也,闻之死,请往。”不释服而往,遂以襚之。与之邑裘氏与县潘氏,书而纳诸棺,曰:“世世万子孙,无变也。”
陈乾昔卧病在床,自知余日不多,于是就向他的兄弟交待后事,并命令他的儿子尊己说:“如果我死了,一定要给我做个大棺材,好让我的两个妾分躺在我的两边。”陈乾昔死了以后,他的儿子说:“用活人殉葬,本来就不合礼,何况还要躺在同一棺材里呢?”最终没有杀父妾以殉葬。

陈干昔寝疾,属其兄弟,而命其子尊已曰:“如我死,则必大为我棺,使吾二婢子夹我。”陈干昔死,其子曰:“以殉葬,非礼也,况又同棺乎?”弗果杀。
仲遂死于齐国的垂。壬午,噩耗已经传来,可鲁宣公并没有停止绎祭,只不过是在舞蹈时只保留了没有声音的武舞,去掉了有乐器声音的文舞而已。孔子说:“这样做是违礼的。大臣死,绎祭就应该停止。” 季康子的母亲去世了,年幼的公输若作为匠师主持下葬,公输般建议用他新设计的机械来下棺。主人正要答应时,公肩假却说:“不行!下棺的工具鲁国有先例:国君比照天子,使用四块丰碑;仲孙、叔孙、季孙三家比照国君,使用四根木柱。般!你用别人的母亲来试验你的技巧,难道是不得已吗?如果你不借此机会来试验你的技巧,就会感到难受吗?你怎么这样不懂礼呢!”最终没有按照他的建议办。

仲遂卒于垂;壬午犹绎,万入去龠。仲尼曰:“非礼也,卿卒不绎。”季康子之母死,公输若方小,敛,般请以机封,将从之,公肩假曰:“不可!夫鲁有初,公室视丰碑,三家视桓楹。般,尔以人之母尝巧,则岂不得以?其母以尝巧者乎?则病者乎?噫!”弗果从。
鲁国与齐国在郎交战。鲁国的公叔禺人看到一个扛着兵器的士兵进入城堡休息,就说:“百姓负担的摇役够辛苦了,交纳的赋税也够繁重了,但是大臣们不能为国家出谋划策,战士又不能为国牺牲,这是不可以的。我既然这样讲了,我就要努力做到。”于是就和邻居的少年汪畸一同奔赴战场,二人都战死在战场上。鲁国人想不用童子的丧礼而用成人的丧礼对待汪跨,但因没有先例,就向孔子请教。孔子说:“他能拿起武器来捍卫国家,即使不用童子的丧礼来办他的丧事,不也可以吗?”

战于郎,公叔禺人遇负杖入保者息,曰:“使之虽病也,任之虽重也,君子不能为谋也,士弗能死也。不可!我则既言矣。”与其邻童汪踦往,皆死焉。鲁人欲勿殇童汪踦,问于仲尼。仲尼曰:“能执干戈以卫社稷,虽欲勿殇也,不亦可乎!”
子路要离开鲁国,对颜渊说:“临别之际,你有什么话送我呢?”颜渊说:“我听说,要离开故国,应该先到祖坟上哭某一番再动身;返回故国,就不必哭了,只要到坟上巡视一圈就可以入城。”说罢,颜渊又对子路说:“您给我留下什么话让我安身无咎呢?”子路说:“我听说,经过墓地就应凭轼致敬,经过社坛就应下车致敬。”

子路去鲁,谓颜渊曰:“何以赠我?”曰:“吾闻之也:去国,则哭于墓而后行;反其国,不哭,展墓而入。”谓子路曰:“何以处我?”子路曰:“吾闻之也:过墓则式,过祀则下。”
工尹商阳和陈弃疾同乘一辆战车追赶吴军,很快地就追上了。陈弃疾对工尹商阳说:“我们可是肩负着国王的使命,您现在可以把弓拿在手里了。”工尹商阳这才握弓在手。陈弃疾又对他说:“您可以向敌人放箭了!”工尹商阳这才射了一箭,射死一人,然后把弓又装入袋子。又追上了敌人,陈弃疾又对他说了以上的话,工尹商阳这才又射杀了二人。每射杀一人,他都闭上眼睛,不忍心看。他让驾车的停止追赶,说:“我们都是朝见国君没有座位,国君设宴没有席位的贱士,杀死三个敌人,也完全可以交差了。”孔子说:“就是在杀人时,也还是有礼节的。”

工尹商阳与陈弃疾追吴师,及之。陈弃疾谓工尹商阳曰:“王事也,子手弓而可。”手弓。“子射诸。”射之,毙一人,韔弓。又及,谓之,又毙二人。每毙一人,掩其目。止其御曰:“朝不坐,燕不与,杀三人,亦足以反命矣。”孔子曰:“杀人之中,又有礼焉。”
诸侯联合起来讨伐秦国,曹宣公在联军会合时去世。诸侯要求按照礼节为曹君饭含,而曹人却让诸侯为曹君的尸体穿衣。鲁襄公到楚国访问,正碰上楚康王去世。楚人说:“请鲁君务必为康王的尸体穿衣。”鲁国方面回答:“这样做是违礼的。”楚国方面坚持非这样做不可,于是襄公就让巫先用桃枝在灵枢上来回拂拭,以祛除凶邪,而后才为尸体穿衣。楚国人一看这是君临臣丧之礼,后悔也来不及了。 滕成公去世,鲁国派子叔敬叔去吊丧,并且呈交鲁君慰间的礼品单,又派子服惠伯作他的副手。到了滕国郊外,正碰上惠伯的叔父鳃伯的忌日,敬叔就想改日进城。惠伯说:“我们来吊丧是公事,不可因为叔父的私忌就耽误公事。”于是就进城了。 赘尚出葬亲人,鲁哀公派人去吊丧,在半道上碰着了,赘尚就让开道,在地上画了一个殡宫的平面图,然后就位接受慰间。曾子说:“赘尚的这种作法,还不如祀梁之妻的作法懂礼呢。齐庄公派人从狭路袭击营国,祀梁死于战场。他的妻子在路上迎接他的灵枢,哭得十分悲伤。齐庄公派人去慰问她,她说:‘如果君的臣子祀梁有罪,就应该在市朝陈尸示众;把他的妻妾也抓起来。果君的臣子祀梁无罪,那么我们还有一所先人留下的破宅院,以在那里举行吊礼。像现在这样在半道上吊丧,我可不敢劳您的大驾。”,

诸侯伐秦,曹桓公卒于会。诸侯请含,使之袭。襄公朝于荆,康王卒。荆人曰:“必请袭。”鲁人曰:“非礼也。”荆人强之。巫先拂柩。荆人悔之。滕成公之丧,使子叔、敬叔吊,进书,子服惠伯为介。及郊,为懿伯之忌,不入。惠伯曰:“政也,不可以叔父之私,不将公事。”遂入。哀公使人吊蒉尚,遇诸道。辟于路,画宫而受吊焉。曾子曰:“蒉尚不如杞梁之妻之知礼也。齐庄公袭莒于夺,杞梁死焉,其妻迎其柩于路而哭之哀,庄公使人吊之,对曰:『君之臣不免于罪,则将肆诸市朝,而妻妾执;君之臣免于罪,则有先人之敝庐在。君无所辱命。』”
在办哀公的少子簿的丧事时,鲁哀公想在殡车上加上只有天子、诸侯才可使用的拨,问有若是否可以。有若说:“当然可以了。您的仲孙、叔孙、季孙三家大夫还使用拨呢,您的儿子有何不可。”颜柳说:“天子的殡车,是车辕上画着龙,车周围又积木似停,再加上覆棺的罩子;诸侯的殡车,只加上棺罩。因为他们的殡车是榆木做的,很沉重,所以才特地设拨拉车。三家大夫不敢用天子、诸侯的殡车,却又使用了只有天子、诸侯才可使用的拨,这是盗用天子、诸侯之礼又走了样,您何必效法他们呢?”

孺子穔之丧,哀公欲设拨,问于有若,有若曰:“其可也,君之三臣犹设之。”颜柳曰:“天子龙輴而椁帱,诸侯輴而设帱--为榆沈故设拨;三臣者废輴而设拨,窃礼之不中者也,而君何学焉!”
悼公的母亲去世了,哀公为她服齐衰。有子感到奇怪,就带有讽刺的口吻问道:“为妾服齐衰,这符合礼的规定吗?”哀公说:“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呀!鲁国人都把她看成是我的妻子。” 季子皋埋葬他的妻子时,踏坏了他人田地里的禾苗,申祥把情况告诉了他,并且说:“建议赔偿人家。”子皋说:“孟氏不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责备我,朋友也不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而抛弃我,由于我是本邑的长官,就算我同意赔偿,买路而葬,只怕此例一开,后人难以照办呀。”已经担任一定官职而尚未领取傣禄的人,如果国君送东西给他,不能说是“赐”,而要称作“献”;使者向他传达君命,还得称国君为“寡君”;如果离开该国而国君去世了,他也不必为国君服丧。从虞祭开始才设尸,才几案、席子齐备。卒哭以后才开始讳称死者之名,因为以活人对待他的礼到此结束,而以鬼神对待他的礼从此开始。在卒哭过后,宰夫就手摇木铎在宫中高声宣布二,'i日的名讳已经取消了,新的名讳已经开始了。”从路门一直喊到库门。两个字的名,不必都避讳。例如,孔夫子的母亲名叫“微在”,说“在”字时就不再说“微”,说“微”字时就不再说“在”。军队打了败仗,国君要率领群臣头戴搞冠到库门外痛哭。回来报告战败消息的车上的战士都不应把武器装入袋中,以表示还要报仇雪恨的决心。

悼公之母死,哀公为之齐衰。有若曰:“为妾齐衰,礼与?”公曰:“吾得已乎哉?鲁人以妻我。”季子皋葬其妻,犯人之禾,申祥以告曰:“请庚之。”子皋曰:“孟氏不以是罪予,朋友不以是弃予,以吾为邑长于斯也。买道而葬,后难继也。”仕而未有禄者:君有馈焉曰献,使焉曰寡君;违而君薨,弗为服也。虞而立尸,有几筵。卒哭而讳,生事毕而鬼事始已。既卒哭,宰夫执木铎以命于宫曰:“舍故而讳新。”自寝门至于库门。二名不偏讳,夫子之母名征在;言在不称征,言征不称在。军有忧,则素服哭于库门之外,赴车不载橐韔。有焚其先人之室,则三日哭。
如果宗庙被烧毁了,就要哭三天。所以《春秋》上说:“新建的宗庙失火了,成公哭了三夫。”

故曰:“新宫火,亦三日哭。”
孔子从泰山旁边路过,看见一个妇人在墓前哭得很伤心,就停下了车,俯身凭轼专注地倾听。然后让子贡去问那位妇人:“听您的哭声,好像接二连三遭到不幸似的。”妇人住了哭声回答道,“不错。过去我的公爹被老虎咬死了,接着我的丈夫又被老虎咬死了,最近我的儿子也被老虎咬死了。”夫子问道:“那么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妇人答道:“因为此地没有繁重的摇役和赋税。”夫子对学生们说。“你们要记住,繁重的摇役和赋税,比老虎还要厉害阿!”

孔子过泰山侧,有妇人哭于墓者而哀,夫子式而听之。使子路问之曰:“子之哭也,壹似重有忧者。”而曰:“然,昔者吾舅死于虎,吾夫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夫子曰:“何为不去也?”曰:“无苛政。”夫子曰:“小子识之,苛政猛于虎也。”
鲁国有个叫周丰的人,鲁哀公带了见面礼要去拜访他,周丰礼貌地表示不剪当。哀公说:“我岂能就此拉倒吗?”于是就派人去请教,说:“有虞氏并未教导百姓诚信而百姓却诚信他,夏后氏并未教导百姓敬重而百姓却敬重他,他们用的什么办法才让老百姓做到了这一步呢?”周丰回答说:“在废墟坟墓当中,你不教导百姓悲哀百姓也会自然而然地悲哀。在社樱宗庙之中,你不教导百姓肃敬百姓也会自然而然地肃敬。殷人盛行立誓,而百姓却开始背叛;周人盛行会盟,而百姓却开始起疑。如果你自己首先不是用礼义忠信诚厚之心对待百姓,虽执意把百姓团结到一起,百姓难道就不会离散吗?”

鲁人有周丰也者,哀公执挚请见之,而曰不可。公曰:“我其已夫!”使人问焉,曰:“有虞氏未施信于民而民信之,夏后氏未施敬于民而民敬之,何施而得斯于民也?”对曰:“墟墓之间,未施哀于民而民哀;社稷宗庙之中,未施敬于民而民敬。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会而民始疑。茍无礼义忠信诚悫之心以莅之,虽固结之,民其不解乎?”
力、丧事花钱,无论如何不能打出卖祖居的主意。为丧事憔悴,无论如何不能走到危害性命的地步依托之处,后者则是担心断了香火前者是担心祖宗的神灵没有

丧不虑居,毁不危身。丧不虑居,为无庙也;毁不危身,为无后也。
延陵季子到齐国访间,在回国的路上,他的大儿子死了,就准备葬在赢邑和博邑之间。孔子说:“延陵季子是吴国最懂得礼的人。”于是就前往观摩延陵季子如何操办葬礼。只见墓坑的深度还没掘到有泉水的地方,敛时用的也是平时穿的衣服。下葬以后又积土成坟,坟的宽度长度正好和墓坑相当;坟的高度,一般人都可以垂手按住坟顶。积土成坟之后,他袒露左臂,向左绕着坟头转了三圈,并且一边号哭一边高喊:“骨肉又回归土地,这是自然的规律。至于神魂精气,那是无所不在的,无所不在的。”这样做过以后就又重新上路了。孔子说:“延陵季子的做法,应该是合乎礼的吧。”

延陵季子适齐,于其反也,其长子死,葬于嬴博之间。孔子曰:“延陵季子,吴之习于礼者也。”往而观其葬焉。其坎深不至于泉,其敛以时服。既葬而封,广轮掩坎,其高可隐也。既封,左袒,右还其封且号者三,曰:“骨肉归复于土,命也。若魂气则无不之也,无不之也。”而遂行。孔子曰:“延陵季子之于礼也,其合矣乎!”
郑娄在为定公办丧事时,徐国国君派容居来吊丧,并行饭含之礼。容居以天子所遣使者的口气说道:“敝国国君派我来跪着行饭含之礼,致送侯爵所含的玉璧。现在请让我来行饭含之礼。”郑娄的接待人员说:“劳驾各国诸侯屈尊来到敝国,如果派臣子来,我们就以臣礼相待;如果国君亲来,我们就以君礼相待。派来的是臣子却企图得到国君的礼遇,这是从来没有的事。”容居无所收敛地回答说:“鄙人听说,作为臣子就不敢忘掉国君,作为子孙就、不敢忘掉祖先。过去我们的先君驹王对西方进行讨伐,还渡过了黄河,他一贯都是用这种口气讲话的。鄙人虽然鲁钝,但也不敢忘掉祖先是怎么讲话的。”

邾娄考公之丧,徐君使容居来吊含,曰:“寡君使容居坐含进侯玉,其使容居以含。”有司曰:“诸侯之来辱敝邑者,易则易,于则于,易于杂者未之有也。”容居对曰:“容居闻之:事君不敢忘其君,亦不敢遗其祖。昔我先君驹王西讨济于河,无所不用斯言也。容居,鲁人也,不敢忘其祖。”
子思的母亲在父亲死后改嫁到卫国,现在去世了,派人来向子思报丧,子思就到家庙去哭。他的弟子见到了,说:“人家姓庶的死了母亲,为什么您却跑到孔氏的家庙来哭?”子思说。“我错了!我错了!”就连忙跑到别的房间去哭。

子思之母死于卫,赴于子思,子思哭于庙。门人至曰:“庶氏之母死,何为哭于孔氏之庙乎?”子思曰:“吾过矣,吾过矣。”遂哭于他室。
天子去世以后,第三天,祝首先手持丧杖;第五天,百官手持丧杖;第七天,瓷内的庶民穿上当穿的丧服;三月,诸侯及其大夫各服应服之服。虞人负责从瓷内所有神社的社树中挑选最适宜于作棺掉者,把它们砍伐下来。对于不肯献出木材的地方,要把当地的社神废掉,杀掉当地的长官。

天子崩,三日祝先服,五日官长服,七日国中男女服,三月天下服。虞人致百祀之木,可以为棺椁者斩之;不至者,废其祀,刎其人。
齐国发生严重的饥荒,黔敖在路边造饭,以备施舍给过路的饥民。有一个饥民,无力地垂着双手:_走路一瘸一拐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走了过来。黔敖左手端着饭,右手端着汤,用可怜的口气喊道:“喂!吃吧!”那个饥民瞪起眼睛望着他,说:“本人正是由于不吃这种没有好声好气的饭才落到这步田地的。”黔敖听了连忙表示道歉,但那饥民还是坚持不吃,因而饿死了。曾子听说了这件事,说:“这恐怕不大对吧?人家没有好声好气地叫吃,你当然可以拒绝;但是人家既然道了歉,也就可以吃了。”

齐大饥,黔敖为食于路,以待饿者而食之。有饿者蒙袂辑屦,贸贸然来。黔敖左奉食,右执饮,曰:“嗟!来食。”扬其目而视之,曰:“予唯不食嗟来之食,以至于斯也。”从而谢焉;终不食而死。曾子闻之曰:“微与?其嗟也可去,其谢也可食。”
掷娄定公在位的时候,有子杀其父的事情发生。有关官员将此事报告给定公,定公惊骇地离开了席位,说:“这和寡人的没有教育好也有关系。”又说:“我曾学过怎样审断这种案子:如果是臣杀其君,那么,凡是国家的官员无论其职位大小,都有权利把他杀掉,决不宽恕;如果是子杀其父,那么,凡是家庭成员无论其辈分高低,都有资格把他杀掉,决不宽恕。不仅要把凶手杀掉,还要拆毁凶手的住室,将其地基挖成个大坑,然后再灌满水。国君也得过了这个月以后才能举杯喝酒。”

邾娄定公之时,有弒其父者。有司以告,公瞿然失席曰:“是寡人之罪也。”曰:“寡人尝学断斯狱矣:臣弒君,凡在官者杀无赦;子弒父,凡在宫者杀无赦。杀其人,坏其室,洿其宫而猪焉。盖君逾月而后举爵。”
晋国赵文子的新居落成,晋国的大夫都去参加落成典礼。张老致辞说:“这高大的新居多么漂亮呀!这灿烂的新居多么漂亮呀!从此以后,主人就可以在这里祭祀奏乐,在这里居丧哭泣,在这里和僚友及族人聚会宴饮了。”文子致答辞说:“我能在这里祭祀奏乐,在这里居丧哭泣,在这里和僚友族人聚会宴饮,这表明我将善终,有资格进入九原的祖坟。”说完后就朝北面再拜叩头表示感谢。懂礼的君子说,他们一个善于赞美,一个善于祈福。

晋献文子成室,晋大夫发焉。张老曰:“美哉轮焉!美哉奂焉!歌于斯,哭于斯,聚国族于斯。”文子曰:“武也得歌于斯,哭于斯,聚国族于斯,是全要领以从先大夫于九京也。”北面再拜稽首。君子谓之善颂善祷。
孔子养的看家狗死了,让子贡拖出去埋掉,还吩咐说:“我听说过,破旧的帷慢不要丢掉,因为可以用来埋马;破旧的车盖也不要丢掉,因为可以用来埋狗。我很穷,没有破旧的车盖,但你在埋狗的时候,也得用一张席子裹着,不要让它的头直接埋在土里。”

仲尼之畜狗死,使子贡埋之,曰:“吾闻之也:敝帷不弃,为埋马也;敝盖不弃,为埋狗也。丘也贫,无盖;于其封也,亦予之席,毋使其首陷焉。”
至于为国君驾车的马死了,埋的时候得用帷慢裹好。

路马死,埋之以帷。
季孙的母亲去世了,鲁哀公前去吊丧。曾子和子贡也去吊丧,但守门人因为哀公在里面,不让他们进去。曾子和子贡就进到马房里把自己的仪容修饰了一番,然后再去。子贡先进去,守门人说:“刚才已经往里通报了。”曾子后进去,守门人则已经把路让开。二人走到寝门的屋檐下,卿大夫都连忙让位,哀公也从昨阶上走下一个台阶,作揖,请他们就位。君子议论这件事情说:“尽力修饰仪容的作法,对达到自己的目的是很有作用的。” 宋国都城阳门的一个卫士死了,司城子罕到他家去吊丧,哭得很伤心。晋国潜伏在宋国的一个探子侦探到这种情况,就回国向晋侯报告说:“阳门的一个小小卫士死了,而子罕这样的大官亲自临吊,哭得很伤心,这种作法很得民心,恐怕宋国不是好欺负的。”孔子听说了这件事,说:“这个探子真会刺探国情啊!《诗经》上说:‘凡是邻里有了灾祸;都要尽力去帮助他们。’宋国正是做到了这一点,所以育岂但是晋国不敢欺负宋国,普天之下也找不出一个敢和宋国为敌的国家。”

季孙之母死,哀公吊焉,曾子与子贡吊焉,阍人为君在,弗内也。曾子与子贡入于其厩而修容焉。子贡先入,阍人曰:“乡者已告矣。”曾子后入,阍人辟之。涉内溜,卿大夫皆辟位,公降一等而揖之。君子言之曰:“尽饰之道,斯其行者远矣。”阳门之介夫死,司城子罕入而哭之哀。晋人之觇宋者,反报于晋侯曰:“阳门之介夫死,而子罕哭之哀,而民说,殆不可伐也。”孔子闻之曰:“善哉觇国乎!《诗》云:『凡民有丧,扶服救之。』虽微晋而已,天下其孰能当之。”
办鲁庄公的丧事时,下葬以后,阂公就除去了孝服,吉服返回宫内,正君臣之位,以防权臣继续作乱。而士大夫们在卒哭以后也脱去了孝服,吉服进宫上班。

鲁庄公之丧,既葬,而绖不入库门。士、大夫既卒哭,麻不入。
孔子有个老朋友叫原壤,他的母亲去世了,孔子帮助他修治撑材。原壤敲着撑材说:“我已经很久没有用唱歌来表达内心的感情了!”于是唱道:“这撑材的文理就像狸头上的花纹那样漂亮,我真想握着你的手来表达我内心的喜悦。”孔子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就走过去了,孔子的随从却说:“此人这般无礼,您还不和他绝交吗?”孔子说:“我听说,亲人总任是亲人,老朋友总归是老朋友。”

孔子之故人曰原壤,其母死,夫子助之沐椁。原壤登木曰:“久矣予之不托于音也。”歌曰:“狸首之斑然,执女手之卷然。”夫子为弗闻也者而过之,从者曰:“子未可以已乎?”夫子曰:“丘闻之:亲者毋失其为亲也,故者毋失其为故也。”
赵文子和叔誉一道在九原巡视,文子说:“这墓地中埋葬的死者如果能够复活,你最赞成和爱戴他们中的哪一位?”叔誉答道:“大概是阳处父吧?”文子说:“阳处父在晋国身为大傅,却刚强而无计谋,不得善终,他的智慧叫人不敢恭维,”叔誉又说:“那么舅犯可以吗?”文子说:“舅犯在考虑自己的利益时就不顾及国君,他的仁爱也叫人不敢恭维。我最赞许和爱戴的人是随武子,他既能为国君利益考虑,也能兼顾个人利益;他既能为自己打算,又不忘掉朋友。”

赵文子与叔誉观乎九原。文子曰:“死者如可作也,吾谁与归?”叔誉曰:“其阳处父乎?”文子曰:“行并植于晋国,不没其身,其知不足称也。”“其舅犯乎?”文子曰:“见利不顾其君,其仁不足称也。我则随武子乎,利其君不忘其身,谋其身不遗其友。”
晋国人都认为文子的评价很恰当。文子的身体柔弱得好像连衣服都驮不动,讲起话来迟钝缓慢得像难以出口。他为晋国举荐的管理仓库的官员多达七十余人,但在他生前却从来不和他们在钱财上有交往,死后也不把孩子托付给他们。 叔仲皮平时教他的子子柳学习。仲叔皮去世了,他的儿媳妇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为公公服齐衰纠经。叔仲衍以为不当著此丧服,就把他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侄儿子柳,让子柳督促她改穿缚衰环续,并且说:“从前我为去世的姑姑、姊妹就是穿这种丧服,也没有人阻止我不让穿。”子柳回到家里,就叫他的妻子改服缚衰和环纽。

晋人谓文子知人。文子其中退然如不胜衣,其言吶吶然如不出诸其口;所举于晋国管库之士七十有余家,生不交利,死不属其子焉。叔仲皮学子柳。叔仲皮死,其妻鲁人也,衣衰而缪绖。叔仲衍以告,请繐衰而环绖,曰:“昔者吾丧姑姊妹亦如斯,末吾禁也。”退,使其妻繐衰而环绖。
成邑有个人,他的哥哥死了却不愿为哥哥穿孝服,后来听说子皋将要来当邑宰,怕被怪罪,这才连忙穿上孝服。当地人就编了首歌谣讽刺此人,唱词是:“蚕儿会吐丝,而螃蟹有筐子;蜂儿有帽子,而蝉儿有冠带子。是哥哥死了,却为地方长官穿孝衣。”

成人有其兄死而不为衰者,闻子皋将为成宰,遂为衰。成人曰:“蚕则绩而蟹有匡,范则冠而蝉有緌,兄则死而子皋为之衰。”
乐正子春的母亲去世了,他一连五天没有进食,超过礼的规定两天。事过之后,他说:“我真后悔越礼行事。连办我母亲丧事我还不守礼的规定,那么还有什么事情上我会依礼而行呢?”

乐正子春之母死,五日而不食。曰:“吾悔之,自吾母而不得吾情,吾恶乎用吾情!”
天气干旱,穆公把县子召来请教说:“天久不雨,我想把有残疾的人拉到烈日底下去晒,不知尊意如何?”县子说:“天久不雨,乃暴晒有残疾的人以求雨,这种作法太不人道了,恐怕不可以吧?”穆公又说:“那么暴晒女巫如何?”县子说:“天不下雨,而寄希望穆诸于愚蠢的妇人,用这种方式求雨,不是也太不切合实际了吗?”公又说:侯去世,“那么罢市又如何?”县子说:“天子去世,罢市七日;罢市三日。用罢市的办法求雨,还不失为可行的办法。”孔子说:“卫人的合葬,是夫妇各自一个墓穴,中间有土相隔。鲁人的合葬,是夫妇共用一个墓穴。鲁人的合葬方式很好。”

岁旱,穆公召县子而问然,曰:“天久不雨,吾欲暴尫而奚若?”曰:“天久不雨,而暴人之疾子,虐,毋乃不可与!”“然则吾欲暴巫而奚若?”曰:“天则不雨,而望之愚妇人,于以求之,毋乃已疏乎!”“徙市则奚若?”曰:“天子崩,巷市七日;诸侯薨,巷市三日。为之徙市,不亦可乎!”孔子曰:“卫人之祔也,离之;鲁人之祔也,合之,善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