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二十三·鬼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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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隆 吉宕石 富阳人 给使 甄法崇 谢晦 谢灵运 梁清 徐道饶 东莱陈氏 谢道欣 沈寂之 王胡 陶继之 朱泰 戴承伯 章授 旋续门生 张道虚
张隆 吉宕石 富阳人 给使 甄法崇 谢晦 谢灵运 梁清 徐道饶 东莱陈氏 谢道欣 沈寂之 王胡 陶继之 朱泰 戴承伯 章授 旋续门生 张道虚

张隆
张隆

宋永初三年,吴郡张隆家,忽有一鬼。云:汝与我食,当相佑助。后为作食,因以大刀斫其所食处。便闻数十人哭,哭亦甚悲,云:死何由得棺?又闻云:主人家有破船,奴甚爱惜,当取为棺。见取船至,有釜锯声。日既暝,闻呼唤举尸置船中。隆皆不见,惟闻处分。便见船渐升空,入云宵中。及灭后,复闻如有数十人大笑云:汝那能杀我也,但向以恶我憎汝,故隐没汝船耳。隆便回意奉事此鬼,问吉凶及将来之计,语隆曰:汝可以大瓮著壁角中,我当为觅物也。十日一倒,有钱及金银铜铁鱼腥之属。(出《幽明录》)
南朝宋代永初三年,吴郡张隆家里忽然来了个鬼,对张隆说:你给我东西吃,我就保祐你帮助你。张隆给鬼作好了饭给鬼吃,然后对着鬼在的地方用大刀猛地砍下去,就听见几十个人都哭了起来,而且哭得很悲痛。听见鬼说:死了上哪儿弄棺材去啊!又听鬼说:这家有条破船,主人那家伙挺喜欢,就拿来做棺材吧。然后就看见鬼把船抬来了,并听见斧子锯子的声音。天黑后,只听得鬼们吵吵嚷嚷地把尸体放在船里,但张隆却看不见什么,只能听见他们在忙忙活活的干什么。过了一阵,就见那破船渐渐升起在空中,一直钻进云层里了。等到什么都消失以后,又听见好像有几十个人大笑着说:你能杀得了我吗?刚才是因为你讨厌我,我报复你才故意把你的船弄走了。张隆就改了主意,开始敬奉这个鬼,并向鬼求问吉凶祸福的事。鬼对张隆说,你可以在墙角放一个大坛子,我会给你找来东西放进去的。后来张隆每十天倒一回坛子,里面就会有钱和金银铜铁以及鱼虾等一类东西。

吉宕石
吉宕石

吉未翰从弟名宕石,先作檀道济参军。尝病,因见人著朱衣前来,揖云:特来相迎。宕石厚为施设,求免。鬼曰:感君延接,当为少停。乃不复见。宕石渐差。后丁艰,还寿阳,复见鬼曰:迎使寻至,君便可束妆。宕石曰:君前已留怀,复得见愍否?鬼曰:前召欲相使役,故停耳。今泰山屈君为主簿,又使随至,不可辞也。便见车马传教,油戟罗列于前,指示家人,人莫见也。宕石介书呼亲友告别,语笑之中,便奄然而尽。(出《幽明录》)
吉未翰的堂弟叫宕石,给檀道济做参军。有一次生了病,看见一个穿朱衣的人来到面前向他行了礼说:我是专门来接你去阴间的。宕石赶快安排了丰盛的酒饭款待鬼,然后请求鬼免他一死。鬼说:感谢你对我的盛情接待,我可以给你缓一些日子。鬼就不见了,宕石的病也好了。后来宕石的老人去世,他回到寿阳,又看见那个鬼来对他说:迎接你的专使一会儿就到,你快收拾一下吧。宕石对鬼说上次你已经放过了我,现在不能再可怜我一次吗?鬼说:上一次是我想召你去替我出点力,所以我可以说了算,就暂时放了你。这次是泰山府君任命你到阴司当主簿,而且派来接你的专使是跟着我来的,没法再拖延了。这时只见车马随从排着队伍来到跟前,并告诉宕石不许让家里人看见。宕石就留下书信给家人,呼唤来亲友们告别,谈笑之中就突然死去。

富阳人
富阳人

宋元嘉初,富阳人姓王,于穷渎中作蟹簖。旦往视,见一材头,长二尺许,在簖裂开,蟹出都尽,乃修治簖,出材岸上。明往看之,见材复在簖中,败如前。王又治簖,再往视,所见如初。王疑此材妖异,乃取纳蟹笼中,系担头归,云:至家当破燃之。未之家三里,闻中倅动,转顾,见向材头变成一物,人面猴身,一手一足,语王曰:我性嗜蟹,此实入水破若蟹簖,相负已多,望君见恕。开笼出我,我是山神,当相佑助,使全簖大待蟹。王曰:汝犯暴人,前后非一,罪自应死。此物转顿,请乞放,又频问君姓名为何,王回顾不应答。去家转近,物曰:既不放我,又不告我姓名,当复何计,但应就死耳。王至家,炽火焚之,后寂无复异。土俗谓之山魈,云:知人姓名,则能中伤人,所以勤问,正欲害人自免。(出《述异记》)
南朝宋代元嘉初年时,有个姓王的富阳人在小河里插了竹栅栏抓蟹。第二天去看,发现一个二尺来长的木头把栅栏撞开,螃蟹都跑了。王某就修好栅栏,把那块木头扔到河岸上。第二天再去看,见那块木头又跑到竹栅里,栅栏又给撞坏了,就又修好栅栏。再去看时,又是那样。王某就怀疑那块木头是什么妖物,就把木头装进蟹笼里,绑在扁担头上回家,说:到家我就把你烧掉。离家还有三里地时,听见蟹笼子里沙沙有声,回头一看,那木头变成了个怪物,人脸猴身子,只有一只手一只脚。怪物对王某说:我天性爱吃螃蟹,你的栅栏是我弄坏的,实在太对不起你了,希望你能原谅我,把笼子打开放了我吧。我就是山神,你放了我,我能帮助你,让你每次栅栏里都装满螃蟹。王某说:你祸害了我,又变来变去的吓唬人,我非整死你不可!那妖物变得非常悲哀的样子,请求放掉它,并再三问王某的姓名,王某看看它,一直没说出自己的姓名。离家越来越近了,那怪物说:你既不放我,又不告诉我你的姓名,我还有什么办法呢,只有等死了。王某到家以后,立刻点起火把那块木头烧了,烧了之后,也没有再发生什么异常的事,原来那个怪物就是民间所说的山魈。传说山魈如果知道了人的姓名,就会伤害那个人,所以那怪物再三问王某的姓名,正是想害了他以逃脱自身。

给使
给使

近世有人得一小给使,频求还家未遂。后日久,此吏在南窗下眠。此人见门中有一妇人,年五六十,肥大,行步艰难。吏眠失复,妇人至床边,取被以复之。回复出门去,吏转侧衣落,妇人复如初。此人心怪,明问吏:以何事求归?吏云:母病。次问状貌及年,皆为所见,唯云形瘦不同。又问母何患,答云:病肿。而即与吏假,使出。便得家信云:母丧。追什所见之肥,乃是其肿状也。(出《幽明录》)
最近有个人雇了个小听差,这小听差几次请假要求回家,主人都没准。过了很久,有一天小听差在南窗下睡觉时,主人看见门外走近一个女人,有五六十岁,特别胖,走路都很困难。小听差睡觉时被子掉了,那女人就来到床边,把被子给盖好,就出门走了。不一会小听差翻身时衣服又掉了,那女人又进来把衣服给他盖好。主人心里很奇怪,第二天就问听差为什么要请假回家,听差说母亲病了。主人又问他母亲的身材相貌和年龄,回答都和他看见的那个女人相同,只是说他母亲挺瘦,这一点和那女人不同,就又问他母亲得了什么病,回答说得了浮肿病。于是主人就准假让他回家。听差的刚一出门,就有人送来了家信,说他母亲已去世。主人回想他所见的女人正是听差的母亲,她那么胖,则是得了水肿病的原因。

甄法崇
甄法崇

宋甄法崇,永初中,为江陵令,在任严明。其时南平缪士为江安令,卒于官。后一年,崇在厅,忽见一人从门而入,云:缪士谨通。法崇知其亡,因问卿貌何故瘦,答云:我生时所行,善不补恶,罹系苦,复勤剧理墨。
宋时永初年间,甄法崇在江陵当县令,为政清正严明。当时南平人缪士是江安县令,死在任上。一年后,有一天甄法崇正在县衙大厅上,忽然看见一个人从门外进来说:缪士特来拜访。甄法崇知道缪士已经死了,就问:你怎么这样消瘦啊?缪士说:我活着的时候,所作的好事不如坏事多,受罪罚之苦,又加上不断地抄写,才这样消瘦。

又云:(云原作去,据明抄本改。)卿县民某甲,负我米千余担,无券书。悍不还。今儿累穷毙,乞为严勑。法崇曰:卿可作词。士云:向不赍纸,且又不复书矣。法崇令省事取笔,疏其语,士口授,其言历历。词成,谢而去。法崇以事问缪家,云:有此。登时摄问,负米者畏怖,依实输还。(出《诸宫旧事》)
又说:贵县属下有个某甲,生前欠我一千多石米,因为没写契约,现在他硬是赖账不还。现在害得我儿子穷得快饿死了,请您严肃处理这件事。甄法崇说:你可以写个状子,我给你办。缪士说:我没有带纸,而且也不会写字了。甄法宗就叫手下人取来纸笔,由缪士口授,说得清清楚楚,为他代写了一张状子。写完后,缪士拜谢后走了。甄法崇就查问缪士的家人,家人说确有某甲欠一千石米硬不还的事。于是就把某甲抓来,一审问,某甲十分害怕,立刻如数把米还给了缪士家。

谢晦
谢晦

谢晦在荆州,壁角间有一赤鬼,长可三尺,来至其前,手擎铜盘,满中是血。晦得乃纸盘,须臾而没。(出《异苑》)
谢晦在荆州时,看见墙角有一个红色的鬼,有三尺来高。鬼来到他面前,手里拿着个铜盘子,里面满满一盘血。谢晦接过来,铜盘变成了纸盘,不一会儿鬼就不见了。

谢灵运
谢灵运

谢灵运以元嘉五年,忽见谢晦,手提其头,来坐别床,血流淋落,不可忍视。又所服貂裘,血淹满箧。及为临川郡,饭中欻有大虫。遂被诛。(出《异苑》)
元嘉五年时,谢灵运忽然看见死去的谢晦手里提着自己的头,进屋坐在另一个床上,鲜血不停地流,惨不忍睹。后来他又发现自己装貂皮袍子的衣箱里被血浸满了。后来谢灵运当临川郡守时,吃饭时饭里忽然有大虫子。不久他就被杀了。

梁清
梁清

宋文帝世,天水梁清,家在京师新亭。腊月将祀,使婢于爨室造食,忽觉空中有物,操杖打婢。婢走告清,清遂往,见瓯器自运,盛饮斟羹,罗列案上,闻哺啜之声。清曰:何不形见?乃见一人,著平上帻,乌皮裤褶,云:我京兆人,亡没飘寄,闻卿好士,故来相从。清便席地共坐,设肴酒。鬼云:卿有祀事云云。清图某郡,先以访鬼,鬼云,所规必谐。某月某日除出,果然。鬼云:郡甚优闲,吾愿周旋。清答:甚善。后停舟石头,待之五日,鬼不来。于是引路,达彭城,方见至。同在郡数年,还都,亦相随而返。(出《述异记》)
宋文帝时,天水人梁清,家住京城新亭。腊月祭神前,他让女仆在厨房作上供的饭菜。忽然空中有个东西用棒子打女仆,女仆跑去告诉梁清。梁清到厨房看,只见锅碗餐具自己移动,吃的喝的都盛在碗盘里摆在桌上,并听到吃喝的声音。梁清就说:何必不现出形来呢?鬼就现了形,戴着头巾,穿着有褶的黑皮裤子。鬼说:我是京城人,死后到处游荡。听说你喜欢结交读书人,特地来拜访你。梁清就和鬼一起坐在地上,摆上酒菜和鬼共饮。鬼说:我知道你家有祭神的事。梁清想到某郡活动个官当,就请教鬼。鬼说:你的谋划一定能成功,某月某日你就会得到郡里的任命。到了鬼说的那个日子,梁清果然被郡里任命了。鬼说:此郡很是轻闲自在,我也愿意与你同往。梁清说很好。后来梁清坐船到石头城,船停着等了五天,鬼没有来。梁清又改走旱路,到了彭城,鬼才来。鬼和梁清一块在郡里待了好几年,后来梁清回到京城,鬼也跟他一同回京了。

徐道饶
徐道饶

徐道饶,以元嘉十年,忽见一鬼,自言是其先人。于时冬日,天气清朗,先积稻屋下,云:汝明日可曝谷,天方大雨,未有晴时。饶从其教,鬼亦助辇。后果霖雨。时有见者,形如狝猴。饶就道士请符,悬著窗户。鬼便大笑:欲以此断我,我自能从狗窦中入。虽则此语,而不复进。经数日,叹云:徐叔宝来,吾不宜见之。后日果至,于是遂绝。(出《异苑》)
元嘉十年,徐道饶忽然看见一个鬼,自称是他家的先辈。当时是冬天,天晴的时候徐家库房里堆积着很多稻子,鬼就对徐道饶说:明天你可把稻子运到场上晒一晒,天将下雨,后头再没有晴的时候。但徐道饶听从鬼的指教,把稻子运出来晒上,鬼也帮着他运。日后果然下起了连绵大雨,这鬼有时也现形,像只猴子。徐道绕就去请道士写了一道驱鬼的符挂在窗子上。鬼就大笑说:你想用符挡住我吗?我从狗洞子也能钻到你家来。鬼虽然这样说了,但以后再也没进屋。过了几天,听见鬼叹息说:徐叔宝要来,我可不能看见他。后两天,徐叔宝果然到家来了,那鬼从此就再也不来了。

东莱陈氏
东莱陈氏

东莱有一家姓陈,家百余口。朝炊釜不沸,举甑看之,忽有一白头公,从釜中出。便诣师,师云:此大怪,应灭门。便归大作械,械成,使置门壁下,坚闭门在内。有马骑麾盖来叩门者,慎勿应。乃归,合手伐得百余械,置门屋下。果有人至,呼不应。主帅大怒,令缘门入。从人窥门内,见大小械百余。出门还说如此,帅大惶惋。语左右云:教速来。不速来,遂无复一人当去,何以解罪也?从此北行,可八十里,有一百三口,取以当之。后十日中,此家死亡都尽。此家亦姓陈。(出《搜神记》)
东莱有一家姓陈的,全家一百多口。有天早上作饭,锅怎么烧也不开,揭开锅一看,一个白发老头从锅里跳了出来。陈某就跑去问巫师。巫师说:这是个大妖怪,你家将遭到灭门之灾。你回去赶快多做一些打仗用的木棒和家伙,做好了就放在大门影壁下,然后把大门好好关严。如果有骑马或乘车带有仪仗的来敲门,千万不要应声开门。陈某回来后,大家动手砍伐制作了一百多个大棒子,做好后放在屋门下。不久果然有人叫门,叫了半天也没有应。领头的大怒,叫手下人从门上翻过去。这时有个手下人看见堆在门内的大大小小的一百多个棒子,就告诉了头儿。头儿一听又害怕又懊恼,对手下人说:叫你们快点来你们不快点来。现在一个替死的都抓不回去,我们怎么赎罪呀?从这儿往北走,再走八十里吧,那里有个人家全家有一百零三口,只好去抓他们顶数了。以后十天以内,八十里外那家人果然都死尽了。那家也姓陈。

谢道欣
谢道欣

会稽郡常有大鬼,长数丈,腰大数十围,高冠玄服。郡将吉凶,先于雷门示忧喜之兆。谢氏一族,忧喜必告。谢弘道未遭母艰数月,鬼晨夕来临。及后将转吏部尚书,拊掌三节舞,自大门至中庭,寻而迁问至。谢道欣遭重艰,至离塘行墓地。往向夜,见离塘有双炬。须臾,火忽入水中,仍舒长数十丈,色白如练。稍稍渐还赤,散成数百炬,追逐车从而行。悉见火中有鬼,甚长大,头如五石罗,其状如大醉者,左右小鬼共扶之。是年孙恩作乱,会稽大小,莫不翼戴。时以为欣之所见,乱之征也。禹会诸侯会稽,防风之鬼也。(出《志怪录》)
会稽郡曾有过一个大鬼,好几丈高,有好几十抱粗,戴着高帽子,穿着黑色衣服。郡里将要有什么吉凶福祸,这鬼会先在雷门上给作出预兆。谢弘道的母亲死前几个月时,那鬼就早晚都来。后来他快提升当吏部尚书时,那鬼就又拍手又跳舞,从大门到院里来回地蹦。不久升迁喜讯便到了。谢道欣的父母双亡,到离塘的墓地送葬时,天将要赤,见离塘里有两只火把。不一会儿,两只火把进了水中,火越伸越长,有好几十丈,起初火色像白绸,后来又变成红色,后来又散开变成了几百个火把跟着送葬的车队走。在火光中可以看见一个很高大的鬼,像喝醉了似的,头有能装五石米的大罗筐那么大,大鬼的两旁有小鬼们搀扶着。这一年孙恩造反,会稽的人都受到株连。所以当时的人都认为谢道欣看见的那些情景,就是天下大乱前的预兆。古时大禹在会稽召集诸侯,就是为了抵御风鬼。

沈寂之
沈寂之

吴兴沈寂之,以元嘉中,忽有鬼于空中语笑。或歌或哭,至夜偏盛。寂之有灵车,鬼共牵走,车为坏。寂之有长刀,乃以置瓮中,有大镜,亦摄以纳器中。(出《异苑》)
元嘉年间,吴兴人沈寂之有一天忽然听见鬼在空中说笑,有时又唱歌号哭,到夜晚闹得更厉害了。沈寂之有台灵车,被鬼们推着拉走,把车都搞坏了。沈寂之有把长刀,鬼拿来塞进大坛子里。沈寂之还有个大镜子,也让鬼收起来装在这个家什里了。

王胡
王胡

宋王胡者,长安人也。叔死数载,元嘉二十三年,忽形见还家。责胡以修谨有缺,家事不理,罚胡五杖。傍人及邻里,并闻其语及杖声,又见杖瘢,而不见其形。唯胡独得亲接。叔谓胡曰:吾不应死,神道须吾算诸鬼录。今大从吏兵,恐惊损乡里,故不将进耳。胡亦大见众鬼纷闹于村外。俄而辞去曰:吾来年七月七日,当复暂还。欲将汝行,游历幽途,使知罪福之报也。不须费设,若意不已,止可茶食耳。至期果还,语胡家人云:吾今将胡游观,观毕当还,不足忧也。胡即顿卧床上,泯然如尽。叔于是将胡遍观群山,备观鬼怪。末至嵩高山,诸鬼道胡,并有馔设,其品味不异世中,唯姜甚脆美。胡怀之将还,左右人笑云:止可此食,不得将远也。胡又见一处,屋宇华旷,帐筵精美,有二少僧居焉。胡造之,二僧为设杂果槟榔等,胡游历久之,备见罪福苦乐之报,及辞归,叔谓曰:汝即已知善之当修,返家寻白足阿练。此人戒行精高,可师事也。长安道人足白,故时人谓为白足阿练也。甚为魏虏所敬,虏王事为师。胡即奉此训,遂与嵩山上年少僧者游学。众中忽见二僧,胡大惊,与叙乖阔,问何时来此。二僧云:贫道本住此寺,往日不意与君相识。胡复说嵩高之遇,众僧云:君谬耳,岂有此耶?至明日,二僧不辞而去。胡乃具告诸沙门,叙说往日嵩山所见,众咸惊怪。即追求二僧,不知所在。
宋代有个叫王胡的人,是长安人。他的叔叔死了好几年后,突然在元嘉二十三年现形回家,责备王胡行为不检点,不好好管理家中的事,应该罚打五棍子。旁边的邻人和亲戚立刻就听到打棍子声和王胡叔叔的说话声,又看见王胡身上被杖打后的印迹,但看不见叔叔本人,只有王胡才能看得见。叔叔对王胡说:我本来不该去世,是由于阴间需要我清查鬼们的行为记录。我这次来带了不少阴司的官员和随众,怕他们惊动乡亲们,所以没让他们进来。王胡也真看见村外有不少鬼在吵吵闹闹地。叔叔呆了一会儿就走了,临走时说:我明年七月七日还回来一趟。那时我打算领你一起走,让你游一游阴曹地府,好知道罪福和因果报应的事。到时候你也不用拿更多的东西供祀我。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只须供一点饭食茶水就可以了。第二年七月初七,王胡的叔叔果然又回来了。叔叔对家里人说:我现在要带王胡到阴间看一看,看完就让他回来,你们不必担心。只见王胡安然倒在床上,就像死了一样无声无息。叔叔就领着王胡游遍了阴曹地府的山,看了所有的鬼怪,最后来到嵩高山,鬼怪们都来和王胡交谈,并摆下吃食招待王胡。王胡吃那些东西和人间的食品没有什么不同,只有姜吃起来又脆又香,王胡就揣了几块姜打算带回人世。鬼怪们笑着:只能在这儿吃,不能带远啊。王胡又来到一个地方,见房舍高大威严,陈设十分精美,里面住着两个年轻的和尚,王胡就拜访了他们。两个和尚为王胡拿来些水果和槟榔请他吃。王胡在阴间游历了很久,把罪福苦乐因果报应的事都看全了。临回阳间前,叔叔对他说:你现在既然知道在人世应该积德行善,那你回去后就找白足阿练,这个人修行的境界很高,你可以拜他为师。长安道人足白,所以当时人叫他'白足阿练',魏国那些敌人们很敬重他,连魏王都拜他为师哩。王胡记住了叔叔的教导,回来后,就和嵩山上的年轻和尚一起学习。有一天,忽然在和尚群里看见了在阴间认识的那两个和尚,王胡大吃一惊,连忙上前问候,向他们诉说离别后的思念之情,问他们什么时候到阳间的嵩山来的。两个和尚说:我们本来就是这个寺里的,过去我们从来没见过你呀!王胡就说起在嵩高山上相识的事,旁边的和尚都说:你弄错了吧,哪有这种怪事?第二天,那两个和尚却不辞而别了。王胡就把他游历阴间遇见两位和尚的事告诉了众僧,大家又吃惊又奇怪,就去找那两个和尚,但那儿也没找到。

陶继之
陶继之

陶继之,元嘉末为秣陵令,尝枉杀乐伎。夜梦伎来云:昔枉见杀,诉天得理,今故取君。遂跳入陶口,仍落腹中。须臾复出,乃相谓曰:今直取陶秣陵,亦无所用,更议上丹阳耳。言讫并没。陶未几而卒,王丹阳果亡。(出《述异记》)
元嘉末年,陶继之当秣陵令时,错杀了一个乐队的乐工。夜里陶继之梦见乐工来对他说:你错杀了我,我告到阴司,阴司已经受理我的冤案,现在我就来抓你去。说罢就跳进陶继之的嘴里,又落进他肚子里,不一会又钻出来了说,我今天直接把你抓去也没什么用,我还待找王丹阳一块算帐。说完就不见了。陶继之不久就死了,王丹阳果然也死了。

朱泰
朱泰

朱泰家在江陵。宋元徽中,病亡未殡,忽形见,还坐尸侧,慰勉其母,众皆见之,指挥送终之具,务从俭约,谓母曰:家比贫,泰又亡殁。永违侍养,殡殓何可广费?(出《述异记》)
朱泰家在江陵。宋元徽年间,朱泰病死,还没有入殓时,他的鬼魂突然出现,就坐在他的尸体旁,劝慰他的母亲,并告诉料理丧事的人,一切用品都要节俭,这情形当时在场的人都看见了。朱泰的鬼魂还对母亲说:咱家这么穷,我又死了,永远也不能侍奉赡养你老人家,丧事怎么可以多化钱呢?

戴承伯
戴承伯

宋戴承伯,元徽中,买荆州治下枇杷寺,其额乃悮东空地为宅。日暮,忽闻恚骂之声。起视,有人形状可怪,承伯问之,答曰:我姓龚,本居此宅。君为何强夺?承伯曰:戴瑾卖地,不应见咎。鬼曰:利身妨物,何预瑾乎?不速去,当令君知。言讫而没,承伯性刚,不为之动。旬日,暴疾卒。(出《诸宫旧事》)
宋代元徵年间,戴承伯买下荆州的枇杷寺。由于买价牵涉,在寺东空地建了住屯,天黑时,忽然听见有谩骂的声音。起来看,见一个形状奇怪的人。戴承伯问他,他说:我姓龚,本来住在这里。你为什么强夺我的住宅?承伯说:是戴瑾卖的地,你不应该责备我。鬼说:你利己而妨害别人和戴瑾有什么关系,不快快搬走,我让你知道厉害!承伯为人刚强,没理那一套,十多天后,就得了暴病死去。

章授
章授

丹阳郡史章授,使到吴郡,经毗陵。有一人,年三十余,黄色单衣,从授寄载笥。行数日,略不食,所过乡甲,辄周旋。里中即闻有呼魄者,良久还船。授疑之,伺行后,发其笥,有文书数卷,皆是吴郡诸人名。又有针数百枚,去或将一管。后还,得升余酒,数片脯,谓授曰:君知我是鬼也,附载相烦,求得少酒,相与别。所以多持针者,当病者,以针针其神焉。今所至皆此郡人,丹阳别有使往。今年多病,君勿至病者家。授从乞药,答言:我但能行病杀人,不主药治病也。元嘉末,有长安僧什昙爽,来游江南,具说如此也。(出《法苑珠林》)
丹阳郡有个官员章授,奉派到吴郡出差。经过毗陵时,有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请求往章授的船上寄存一个箱子。这人和章授一块走了好几天,却不吃东西。所经过的村镇,那人都要去转一转。然后就会听见村镇里传出来哭丧招魂声。过了很久那人才回到船上来。章授起了疑心,就趁那人走后偷偷打开他的箱子,见里面有几卷文书。上面都是吴郡的一些人名。箱子里还有几百根针。每次那人上村镇里去时都拿一管针。有一次他回来,拿了一些酒几片肉。对章授说:麻烦你为我寄存了箱子,我要来了一点酒,来和你告别。我每次拿一些针走,都是去找那些应该得病的人,用针扎他们的魂灵。现在我去找的都是本郡人,丹阳郡另外有人去。今年得病的多,你千万别到病人家。章授向他求药,他说:我只能传病杀人,不会治病救人。元嘉末年,有个法名叫什昙爽的长安和尚到江南游历,说这件事说得很详细。

施续门生
施续门生

吴兴施续,有门生,常秉无鬼论。忽有一单衣白袷客,与共语,遂及鬼神。移日,客辞屈,乃曰:君辞巧,理不足。仆即是鬼,何以云无?问鬼何以来,答曰:受使来取君,期尽明日食时。门生请乞酸苦,鬼问:有人似君者否?云:施续帐下都督,与仆相似。便与俱往。与都督对坐,鬼手中出一铁凿,可尺余,安著都督头,便举椎打之。都(都原作声,据明抄本改。)督云:头觉微痛。向来转剧,食顷便亡。(出《搜神记》)
吴兴的施续有个门生,常常坚持无鬼论。有一天,忽然来了个穿单白袍子的人和他谈话,谈了一天,白袍人说不过门生了,就说:你很能说,但道理不能服我。我就是个鬼,你怎么说没有鬼呢?门生问鬼来作什么,鬼说:我奉命来抓你,明天吃饭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门生就苦苦哀求别抓他,鬼就问:有没有和你相似的人呢?门生说:施续帐下的都督和我相似。鬼就和门生一同到都督那儿去,和都督对而坐下。鬼拿出一个铁凿子,有一尺多长,对准都督的头,就举起铁锤打凿子。都督说:我怎么头有点痛呢?不一会儿头就疼得十分厉害,一顿饭工夫就死去了。

张道虚
张道虚

吴郡张道虚、张顺,知名士也,居在阊门。遭母丧中,买新宅。日暮,闻人扣门云:君是佳人,何为危人自安也?答云:仆自买宅,得君棺器,为市甓作冢相移,有何负?鬼曰:移身著吴将军冢,吾是小人,日夜斗,不可堪忍。不信,君可随我视之。于是二张恍惚,便至阊门外。二张听之,但闻冢中淘淘打拍。鬼便语云:当令君知。少时兄弟俱亡。(出《神鬼录》)
吴郡的张道虚、张顺,是知名的学士,住在阊门。母亲去世后,买了新府宅。一天晚上,听见有人敲门说:你们是有教养的名人,怎么干出这种利己害人的事呢?回答说:我们买下这住宅时,发现了你的棺木,我为你买了砖把坟迁移了,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呢?鬼说:你们把我移到吴将军的坟地,我是个小小老百姓,他们日夜争斗,我实在受不了。不信,你们可以跟我去看看。于是张道虚、张顺两人恍恍惚惚地就到了吴将军坟地,一听,果然坟墓里传出辟辟啪啪的格斗声。鬼说:我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不久,二张兄弟就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