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十·方士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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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隐克 张士政 陈休复 费鸡师 岳麓僧 强绅 彭钉筋 崔无斁 蜀士 陈岷 郑山古 马处谦 赵圣人 黄万户 何奎 孙雄 李汉雄
周隐克 张士政 陈休复 费鸡师 岳麓僧 强绅 彭钉筋 崔无斁 蜀士 陈岷 郑山古 马处谦 赵圣人 黄万户 何奎 孙雄 李汉雄

周隐克
周隐克

周隐克,有术数,将相大僚咸敬如神明,宰相李宗闵修弟子礼,手状皆云然。前宰相段文昌镇淮南,染疾,曰:“尊师去年云我有疾,须卧六日。”段公与宾客博戏饮茶,周生连吃数碗,段起旋溺不已。良久,惊语尊师曰:“乞且放,虚惫交下不自持。”笑曰。与相公为戏也,盖饮茶慵起,遣段公代之。”(出《逸史》)
唐代有个道士叫周隐克,掌握道术和历算,将相大臣都对他敬若神明,宰相李宗闵对他行弟子之礼,行礼恭敬,连手也不放下。前宰相段文昌镇守淮南,得了病,说:“尊师去年就说我要得病,须要卧床休息六天。”段相公跟宾客们赌谁能喝茶,周隐克一口气喝了好多碗,段公便起床没完没了地去撒尿。过了好长时间,段公才明白过来,吃惊地对尊师说:“求您暂且放了我吧,我现在已经是虚弱疲惫交加,不能支持了。”周隐克笑着说:“跟相公开开玩笑。因为喝多了茶又懒得起来,便让相公替代我。”

张士政
张士政

唐王潜在荆州,百姓张士政善治伤折。有军人损胫,求张治之。张饮以一药酒,破肉,取碎骨一片,大如两指,涂膏封之,数日如旧。经二年余,胫忽痛,复问于张。张曰:“前君所出骨寒则痛,可遽觅也。”果获于床下,令以汤洗,贮于絮中,其痛即愈。王子弟与之狎,尝祈其戏术。张取草一掬,再三揉之,悉成灯蛾飞去。又画一妇女于壁,酌满杯饮之,酒无遗滴。逡巡,画妇人面赤半日许。其术终不传人。(出《逸史》)
唐代,王潜驻扎在荆州,一个老百姓叫张士政,善治外伤骨折。有个军人腿部骨折,去求张士政医治。张先给他一种药酒喝了,然后剖开肉,取出碎骨头一片,像两个手指那么大,便将刀口涂上药膏封好。几天之后,伤腿就复原了,长得跟原来一样。过了两年多,这条腿忽然痛起来,这位军人又去问张士政。张说:“这是因为从前给你取出来的那块骨头寒冷所以你的腿就疼痛,可去立即找到它。”果然在床下找到了那块骨头,叫他用热水洗了洗,藏在棉絮里面,这个人的腿痛便立即痊愈了。王潜的子弟们常跟张士政闹着玩,曾求他表演游戏的法术。张士政拿来一把草,用手反复揉搓,就都变成小灯蛾飞去了。他又画一个女人在墙上,倒一杯酒给她喝,酒喝得一滴也不剩。过了一会儿,画的女人便面红耳赤了半天。张士政的法术始终不传授给别人。

陈休复
陈休复

唐李当镇兴元,褒城县处士陈休复号陈七子,狎于博徒,行止非常。李以其妖诞械之,而市井中又有一休复。无何殒于狴牢,遽都腐败,所司收而瘗之。尔后宛在褒城,李惊异不敢复问。一旦爱女暴亡,妻追悼成疾,无能疗者。幕客白曰:“陈处士真道者,必有少君之术,能祈之乎?”李然之,因敬而延召,陈曰:“此小事尔。”于初夜,帷裳设灯炬,画作一门,请夫人下帘屏气。至夜分,亡者自画门入堂中,行数遭,夫人愊忆,失声而哭,亡魂倏然灭矣,然后戒勉,令其抑割。李由是敬之。(出《北梦琐言》)
唐朝,李当镇守兴元时,褒城县有个处士叫陈休复,人称陈七子,整日跟赌徒们厮混,行为举止很不规矩。李当因为他妖里妖气荒诞不经给他带上枷锁关了起来,大街上却又出现一个陈休复。关着的这个陈休复没有多久就死在监牢里,很快就腐烂了,看守的人收拾他的尸首埋掉了。以后,陈休复仍然活动在褒城,李当十分惊异,不敢再问这件事。一日,李当的爱女突然死了,妻子也同思念痛悼女儿而伤心过度得了病,没有人能治。有个幕客跟李当说:“陈处士是个真正得道的人,一定有治疗夫人的法术,能去请他吗?”李当同意去请,便把陈休复恭恭敬敬地请了来,陈说:“此乃小事一件而已。”入夜,在帷幛里面点上灯,在帷幛上面画了一个门,让夫人放下床头的帘子平心静气地躺下。到了半夜,死亡的女儿便从画的那个门口进入堂屋,在里面走了几圈,夫人忧伤郁结,放声大哭,亡魂一下子就不见了,然后,好一番劝戒勉励,让她不要思念女儿。夫人的病从此就好了。李当因为这件事很敬重陈休复。

费鸡师
费鸡师

唐蜀有费鸡师,目赤无黑睛,本濮人,段成式长庆初见之,已年七十余。或为人解疾,必用一鸡,设祭于庭,又取江石如鸡卵,令疾者握之,乃踏步作气嘘叱,鸡旋转而死,石亦四破。成式旧家人永安初不信。尝谓曰:“尔有大厄。”因丸符逼令吞之,复去其左足鞋及袜,符展在足心矣。又谓奴沧海:“尔将病。”令袒而负户,以笔再三画于外,大言曰:“过过。”墨迹遂透著背焉。(出《酉阳杂俎》)
唐代,四川有个费鸡师,两眼通红没有黑眼珠,本来是濮地人,段成式在长庆第一次见到他时,已经七十多岁了。有时给别人治病,必定用一只鸡放在院里供起来,又从江里面拿块鹅卵石让病人握在手里,他则踏步运气作声,那只鸡扑腾挣扎而死,病人握住的石头也碎成四块。段成式的旧家人永安开始时并不相信。费鸡师曾对永安说:“你有大难。”于是将一道符做成丸状逼迫他吞下去,又脱掉他左脚上的鞋和袜子,便见那道符已张贴在他的脚心上了。费鸡师又对家奴沧海说:“你要生病。”便令他光着膀子靠门站立,费用毛笔在门的另一面画来画去,大声说道:“过!过!”墨迹便透到沧海的背上。

岳麓僧
岳麓僧

唐广南节度下元随军将钟大夫,忘其名,晚年流落,旅寓陵州,多止佛寺。仁寿县主簿欧阳衎愍其衰老,常延待之,三伏间患腹疾,卧于欧阳舍,逾月不食。虑其旦夕溘然,欲陈牒州衙,希取钟公一状,以明行止。钟曰:“病即病矣,死即未也。既此奉烦,何妨申报。”于是闻官。尔后疾愈,孙光宪时为郡倅,钟惠然来访,因问所苦之由,乃曰:“曾在湘潭,遇干戈不进,与同行商人数辈就岳麓寺设斋,寺僧有新合知命丹者,且云:‘服此药后,要退,即饮海藻汤,或大期将至,即肋下微痛,此丹自下,便须指挥家事,以俟终矣。’遂各与一缗,吞一丸。他日入蜀,至乐温县,遇同服丹者商人,寄寓乐温,得与话旧,且说所服之效。无何,此公来报肋下痛,不日其药果下。急区分家事,后凡二十日卒。某方神其药,用海藻汤下之,香水洗沐,却吞之。昨来所苦,药且未下,所以知未死。”兼出药相示。然钟公面色红润,强饮啗,似得药力也,他日不知其所终,以其知命有验,故记之焉。(出《北梦琐言》)
唐朝广南节度使的下属元随军将钟大夫,忘记他叫什么名了,晚年流落,旅居在陵州,大多数时日住在佛寺里。仁寿县的主簿欧阳衎可怜他年老体弱,经常筵请招待他,钟大夫在三伏天坏肚子,躺在欧阳的家里,一个多月不吃东西。欧阳担心他马上就会咽气,想陈报州衙,希望得到钟公的一份自述状,以表明他的经历行止。钟说:“病了就是病了,死却还没死成。这件事既然又要麻烦你,那就由你直接申报吧。”于是,欧阳就把钟公病重的事报告了官府。后来钟的病痊愈了,当时孙光宪任郡守的副职,钟善意地去访问他,问他为何如此苦恼,孙便说:“我曾经在湘潭,遇上打仗不能前进,与同行的几个商人到岳麓寺祭奠,寺僧有新制的知命丹,并对我们说:‘吃下这知命丹之后,要想把它打掉,就服用海藻汤,或者到寿命完结时,感觉肋下微微作痛,此丹就会自行排泄下来,那就必须赶紧安排家事,等着咽气。’我们每人给了他一千文钱,吞了一丸。日后进入蜀地,到了乐温县,遇到一块儿服丹的商人也住在乐温,便与他话旧,而且谈到服丹的功效。没过多久,这个人来报告说肋下痛,不几天那吞下去的知命丹果然排泄下来了。他急忙安排了家事,二十天后死了。我正感到此药神奇,用海藻汤把它打下来,用香水洗涤干净,再吞下去。前几天所以苦恼,因为药还没有自己下来,所以知道没到死的日子。”他同时拿山药来给钟公看。但钟公面色红润,勉强喝了药,好像得到药力一样,日后不知他的结局如何,因为这知命丹的功效很灵验,所以记在这里。

强绅
强绅

唐凤州东谷有山人强绅,妙于三戒,尤精云气。属王氏初并秦凤,张黄于通衢,强公指而谓孙光宪曰:“更十年,天子数员。”又曰:“并汾而来悠悠,梁蜀后何为哉。”于时蜀兵初攻岐山,谓其旦夕屠之。强曰:“秦王久思妄动,非四海之主,虽然,死于牖下,乃其分也。蜀人终不能克秦,而秦川亦成丘墟矣。”尔后大卤与王凤翔不羁,秦王令终,王氏绝祚,果叶强生言。有鹿卢跷术。自云老夫耄矣,无人可传,其书藏在深稳处古杉树中。因与孙光宪偕诣,开树皮,发蜡缄,取出一通绢书,选吉辰以授,为强妪止之。谓孙少年矣,虑致发狂,俾服膺三年,方议可否。(出《北梦琐言》)
唐代,凤州东谷有个山人叫强绅,妙于三戒之道,尤精云气之术。时值王氏刚刚兼并秦凤之地,正在大街上张扬,强绅指着他们跟孙光宪说:“再过十年就会出现好几个天子。”又说:“吞并汾地以来这么长时间了,在蜀地建立梁国后还做些什么呢。”当时蜀兵开始攻打歧山,自称旦夕之间就会荡平秦地。强绅说:“秦王早就想妄动,要除掉各方的霸主,但他却死在牖下,这是他命中注定的。蜀人最后攻不下秦地,而秦川也要变成荒丘的。”后来,大卤与王凤翔不受约束,秦王的法令行不通,王氏也丢了王位,果然应了强绅的话。有一种鹿卢跷术,强绅自称年老无人可传,把那本书藏在了深山隐蔽处的古杉树里。他与孙光宪一起到了那里,剥开树皮和蜡封,取出一册绢子书,选择吉日良辰要向他传授,被强绅的老伴制止了。她说孙光宪太年轻了,担心他会因为掌握此术之后发狂,等他服务三年之后,才能考虑是否可以向他传授。

彭钉筋
彭钉筋

唐彭濮间。有相者彭克明。号彭钉筋。言事多验。人以其必中。是有钉筋之名。九陇村民唐氏子。家富谷食。彭谓曰。唐郎即世。不挂一缕。唐氏曰。我家粗有田陇。衣食且丰。可能裸露而终哉。后一日。江水泛涨。潭上有一兔。在水中央。唐谓必致之。乃脱衣泅水。无何为泛波漂没而卒。所谓一缕不挂也。其他皆此类。繁而不载。(出《北梦琐言》)
唐朝,在彭濮一带,有个相命人叫彭克明,绰号彭钉筋。他说的事情多数应验,人们由于他说的话差不多句句准确,所以才送他一个“钉筋”的绰号。九陇村民唐氏的儿子,家里富足有的是粮食,彭对唐氏说:“您的儿子死的时候一丝不挂。”唐氏说:“我家有许多田亩,衣食也很丰裕,他怎么能光着身子离开人世呢?!”后来有一天,江水泛滥,水潭里漂着一只兔子,正在水的中央,唐氏的儿子以为一定能捉到它,便脱掉衣服泅水游过去,不一会儿便被泛滥的江水冲走淹死了。正所谓一丝不挂而身亡。关于彭钉筋的事情都与这件事类似,就不一件件地记载了。

崔无斁
崔无斁

伪王蜀先主时,有道士李皓,亦唐之宗室,生于徐州,而游三蜀。词辩敏捷,粗有文章。因栖阳平化,为妖人扶持,上有紫气,乃聚众举事而败,妖辈星散,而皓独罹其祸。先是李皓有书,召玉局仙杨德辉赴斋。有老道士崔无斁自言患聋,有道而托算术,往往预知吉凶。杨德辉问曰:“将欲北行,如何?”令崔书地作字,乃书北千两割字,崔公以千插北成乖字,曰:“去即乖觉。”杨坐不果去,而皓斋日就擒,道士多罹其祸。杨之幸免,由崔之力也。(出《北梦琐言》)
伪王蜀先主时,有个道士李皓,也是唐朝皇帝的宗室,生于徐州而游于三蜀。他口齿伶俐。能言善辩,而且略有文彩。栖阳平化为妖人扶持,上有紫气,他便聚众起兵作乱,结果失败了,妖人们纷纷逃散,而李皓却身历其祸。事先,李皓曾经写信召集玉局仙杨德辉等人前来参加斋会。有位老道士崔无斁自称耳聋不去赴会,他是道业很深的人,凭借算术往往预知吉凶。杨德辉问道:“我要到北面去,吉凶如何?”他让崔无斁在地上写字,崔便写了“北”和“千”两个分割开的字,然后把“千”字插入“北”字中间成了个“乖”字,说:“去了一定要乖觉,要见机行事。”杨德辉果然没有去。李皓在斋会的那一天被擒,别的赶会道士也经历了这场祸事。杨德辉能够幸免于难,是由于崔无斁的帮助。

蜀士
蜀士

伪王蜀有王氏子承协,幼承荫,有文武才,性聪明,通于音律。门下常养一术士,潜授战阵之法,人莫知之。术士褴褛弊衣,亦不受承协之资镪。承协后因蜀主讲武于星宿山下,忽于主前呈一铁枪,重三十余斤,请试之。由是介马盘枪,星飞电转。万人观之,咸服其神异。及入城,又请盘城门下铁关,五十余斤,两人舁致马上,当街驰之,亦如电闪。大赏之,擢为龙捷指挥使。其诸家兵法,三令五甲,悬之口吻。以其年幼,终不付大兵柄。奇异之术,信而有之。(出《王氏见闻录》)
伪王蜀有王氏子承协,自幼承袭受封,兼有文武之才,天资聪明,通晓音律。他在门下长期供养着一个术士,暗中教授他战阵之法,人们都不知道。这位术士衣衫褴褛,也不接受承协送给他的钱财。承协后来因为蜀主在星山下讲武,突然在主前呈上一杆铁枪,重三十余斤,请求试练一下。于是,承协便勒马轮枪,星飞电转,神出鬼没。万人看了他的表演,人人佩服其武艺神奇。等到进了城门,又让他挥舞城门下的铁门栓,门栓重约五十多斤,两个人抬到马上之后,承协就在大街上勒马飞舞起来,依然星飞电转,神出鬼没。蜀主大为赏识,颁以重奖,并任命他为龙捷指挥使。至于诸家兵法,无论三令五甲,他都能口若悬河地熟练背诵。因为他年幼,所以没有交给他大的兵权。其他的奇异法术,相信他也能通晓。

陈岷
陈岷

后唐庄宗世子魏王继岌伐蜀,回军在道,而有邺都之变。庄宗与刘后命内臣张汉宾赍急诏,所在催魏王归阙。张汉宾乘驿,倍道急行,至兴元西县逢魏王,宣传诏旨。王以本军方讨汉州,康延孝相次继来,欲候之出山,以陈凯歌。汉宾督之。有军谋陈岷,比事梁,与汉宾熟,密问张曰:“天子改换,且是何人?”张色庄曰:“我当面奉宣诏魏王,况大军在行,谈何容易。”陈岷曰:“久忝知闻,故敢谘问。两日来有一信风,新人已即位矣,复何形迹?”张乃说:“来时闻李嗣元过河,未知近事。”岷曰:“魏王且请盘桓,以观其势,未可前迈。”张以庄宗命严,不敢迁延,督令进发。魏王至渭南遇害。(出《王氏见闻录》)
后唐庄宗的嫡长子魏王继岌讨伐蜀地,在回军途中发生了邺都之变。庄宗与刘后命令内臣张汉宾带着急诏,到魏王所在的地方催他回朝。张汉宾乘着驿马,加速急行,到兴元西县碰到魏王,向他宣读了皇帝的诏旨。魏王说自己正在率军讨伐汉州,康延孝接着也要到来,要等他出山之后,再回朝报告胜利的消息。张汉宾督促他赶快回朝。有个军谋陈岷正在勾结投降大梁,他与汉宾熟识,所以密问张汉宾道:“天子已经改换,新登基的天子是谁?”张汉宾神色庄严地说:“我奉皇命当面宣诏要魏王回京,况且大军正在行进之中,要想事梁,谈何容易!”陈岷说:“因为过去与您熟识,所以才敢向您打听情况。这两天有一股信风,我知道新人已经即位了。另外还有什么情况?”张汉宾便说:“来的时候听说李嗣元已经过了河,近几天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陈岷说:“应当请魏王原地不动,以观形势的变化。不可往前开进。”张汉宾因为庄宗皇帝的命令极严,不敢拖延,所以督令魏王立即进发。魏王到渭南时遇害。

郑山古
郑山古

伪蜀王先主时,有军校黄承真就粮于广汉绵竹县,遇一叟曰郑山古,谓黄曰:“此国于五行中少金气,有剥金之号,曰金炀鬼。此年蜀宫大火,至甲申、乙酉,则杀人无数,我授汝秘术,诣朝堂陈之。傥行吾教以禳镇,庶几减于杀伐。救活之功,道家所重,延生试于我而取之。然三陈此术,如不允行,则止亦不免。盖泄于阴机也,子能从我乎?”黄亦好奇,乃曰:“苟禀至言,死生以之。”乃赍秘文诣蜀。三上不达,乃呕血而死。其大火与乙酉亡国杀戮之事果验。孙光宪与承真相识,窃得窥其秘纬,题云黄帝阴符,与今阴符不同,凡五六千言。黄云受于郑叟,一画一点,皆以五行属配,通畅亹亹。实奇书也。然汉代数贤(贤原作言,据明抄本改)生于绵竹。妙于谶记之学,所云郑叟,岂黄扶之流乎。(出《北梦琐言》)
伪蜀先主时,有个军校叫黄承真催运粮食到了广汉绵竹县,遇见一个老头叫郑山古,对黄承真说:“这个国家在五行之中缺少金气,有个剥金名称,叫金炀鬼。今年蜀国王宫要起大火,到甲申年和乙酉年则有无数人被杀害,我教给你秘密的法术,到朝上去陈述。倘若施行我教的法术除祸镇灾,可能会免除杀伐的灾难。救人活命的功劳本是道家所看重的,请您为了我而这么办。但是,如果再三陈述我教您的法术,他们仍然不允许施行,那就算了。灾祸不能免除。那也是暗中注定的机运呀!您能按我说的去办吗?”黄承真也好奇,便说:“如果让我说心里话,那就是:为了此事,生死不惧。”他便带有秘密文书到了蜀国。几次呈报都没有送到国王那里,黄承真便吐血而死。结果,宫中起火与乙酉亡国杀戮的事情应验发生。孙光宪跟黄承真互相认识,当初他曾偷看到那件秘术的大概,里面写道:黄帝的阴符,与现在的阴符不同,共有五六千字。黄承真说这份秘术是一位郑翁交给他的,上面的一画一点,全用阴阳五行对应搭配。通畅流利,实在是一部奇书啊!但是,汉代许多贤能之人生于绵竹,精通谶记这门学问,黄承真所说的郑老翁,莫不是黄扶之流吗?

马处谦
马处谦

伪王蜀叶逢,少明悟,以词笔求知,常与孙光宪偕诣术士马处谦,问命通塞。马曰:“四十已后,方可图之,未间,苟或先得,于寿不永。”于时州府交辟,以多故参差,不成其事。后充湖南通判官。未除官之前,梦见乘船赴任,江上候吏,旁午而至,迎入石窟。觉后,话于广成先生杜光庭次,忽报敕下,授检校水部员外郎。广成曰:“昨宵之梦,岂小川之谓乎?”自是解维,覆舟于犍为郡青衣滩而死,即处谦之生知。叶逢之凶梦,何其效哉。光宪自蜀沿流,一夕梦叶生云:“子于青衣亦不得免。”觉而异之,泊发嘉州,取阳山路,乘小舟以避青衣之险。无何篙折,为泛流吸入青衣,幸而获济。岂鬼神尚能相戏哉。(出《北梦琐言》)
伪王蜀时有个叶逢,少年聪明,以诗词文章知名,常常跟孙光宪一起拜见术士马处谦,卜问命运通达与否。马处谦说:“四十岁以后,你才能有官运;不到时候,如果先得到官位,你的寿命就不长。”当时,州府交辟,因为种种原因耽误了,升官的事情没有办成。后来充任湖南的通判官。未封官之前,他梦见乘船赴任,在江上等候差吏,快到中午时便到了,把他迎接到一个石洞里去。睡醒以后,他在杜广成家里说起此事,忽然传报皇帝的敕命传下来了,封他为检校水部员外郎。广成说:“昨天晚上的梦,指的岂不是小川吗?”叶逢于是解维发船,登程赴任,走到犍为群青衣滩时,船翻身亡,这就是马处谦原先的预见。叶逢那天晚上做的凶梦,何其见效!孙光宪从四川沿着长江顺流而下,一天夜间梦见叶生说:“你在青衣滩也不能幸免。”睡醒之后非常惊异,他停下船来不再沿江直奔嘉州,而取道阳山旱路,然后换乘小船避开青衣滩之险阻。无奈船篙断了,被激荡的水流吸进青衣滩,幸而又被救了出来。难道鬼神也能互相开玩笑吗?

赵圣人
赵圣人

伪蜀有赵温圭,善袁许术,占人灾祥,无不神中,蜀谓之赵圣人。武将王晖事蜀先主,累有军功。为性凶悍,至后主时,为一二贵人挤抑,久沈下位,王深衔之。尝一日,于朝门逢赵公,见之惊愕,乃屏人告之曰:“今日见君面有杀气,怀兵刃,欲行阴谋。但君将来当为三任郡守,一任节制,自是晚达,不宜害人,以取殃祸。王大骇,乃于怀中控一匕首掷于地,泣而言曰:“今日比欲刺杀此子,便自引决,不期逢君为开释,请从此而止。”勤勤拜谢而退。王寻为郡,迁秦州节度。蜀亡,老于咸阳。宰相范质亲见(见字原阙,据明抄本补)王,话其事。(出《玉堂闲话》)
伪蜀有个赵温圭,擅长袁许的法术,给别人占卜吉祥灾祸,无不神算妙中,蜀人称他为赵圣人。武将王晖在蜀国先主手下效力时,战功累累。他为人性格鲁莽凶悍,到了后主执政时,被一两个权贵的大臣排挤压抑,长时间沉没在低下的职位上,怀恨在心。曾经有一天,他在朝门下面遇见赵公,赵公看见他十分惊愕,便屏退左右告诉他说:“今天看见你面带杀气,怀里藏着刀想暗算别人。但是,你将来会成为三任郡守,一任节制,只是晚一些罢了,不宜害人而招致灾祸。”王晖十分吃惊,便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扔在地上,哭泣着说:“今天本想刺杀这小子,然后引颈自杀,不料遇到你为我开导解释,我从此以后再不这么蛮干了。”说完,频频拜谢,向赵公告辞。王晖很快就当了郡守,又迁升为秦州节度使。伪蜀灭亡后,他老死于咸阳。宰相范质亲眼看见过王晖,王晖跟他说了自己经历的这些事情。

黄万户
黄万户

伪王蜀时,巫山高唐观道士黄万户。本巴东万户村民,学白虎七变术,又云学六丁法于道士张君。常持一铁鞭疗疾,不以财物介怀,然好与乡人争讼,州县不之重也。或州刺史文思辂亦有戏术,曾剪纸鱼投于盆内而活,万户投符化獭而食之。其铁鞭为文思辂收之,归至涪州亡其鞭,而却归黄矣。有杨希古,欲传其术,坐未安,忽云,子家中已有丧秽,不果传,俄得家讣母亡。又蜀先主召入宫,列示诸子,俾认储后,万户乃指后主。其术他皆仿此。唯一女为巫山民妻,有男传授秘诀,将卒,戒(戒字原阙,据明抄本补)家人勿殓,经七八日再活,不久却殒也。青城县旧有马和尚,宴坐三十五年,道德甚高。万户将卒,谓家人曰:“青城马和尚来,我遂长逝也。”是年,马师亦迁化。(出《北梦琐言》)
伪王蜀时,巫山高唐观有个道士叫黄万户。黄万户本是巴东万户村民,学过白虎七变术,又说跟道士张君学过六丁法。他常常拿着一条铁鞭给别人治病,从不把财物放在心上,然而好与乡邻们打官司,所以州衙县府并不看重他。戎州刺史文思辂也掌握游戏的法术,他曾剪了纸鱼放到盆里就变成活鱼,黄万户则把一道符投进去化成一只獭把鱼吃了。黄的铁鞭被文思辂收了去,往回走到涪州时铁鞭又丢了,结果却回到了黄万户的手里。有个叫杨希古的,想请黄向他传授法术,还没坐好黄忽然说:“你家里出丧事了。”结果没向他传授,很快他就得到母亲死亡的讣告。还有一次蜀国先主召黄万户入宫,先主将自己的儿子一个个介绍给他,让他认认谁是将来王位的继承人,黄便指定是后主。有关他的法术如何灵验的其他事情,都与这几件事相仿佛。他只有一个女儿,是巫山一个平民的妻子。有个男儿,向他传授秘诀,说将来自己死了时,要戏诫家人不要入殓,过七八天就能复活,但这个男儿不久就死了。青城县过去有个马和尚,静坐了三十五年,道德非常高。万户要死时对家人说:“青城马和尚要来,我要与世长辞了。”在万户长辞的这一年,马和尚也去世了。

何奎
何奎

伪王蜀时,阆州人何奎,不知何术,而言事甚效,既非卜相,人号何见鬼,蜀之近贵咸神之。鬻银肆有患白癫者,传于两世矣,何见之谓曰:“尔所苦,我知之矣,我为嫁聘,少镮钏钗篦之属,尔能致之乎,即所苦立愈矣。”癞者欣然许之,因谓曰:“尔家必有他人旧功德,或供养之具在焉,亡者之魂所依,故遣为此崇,但去之必瘳也。”患者归视功德堂内,本无他物,忖思久之,老母曰:“佛前纱窗,乃重围时他人之物,曾取而置之,得非此乎?”遽彻去,仍修斋忏,疾遂痊。竟受其镮钏之赠。何生未遇,不汲汲于官宦,末年祈于大官,自布衣除兴元小尹,金紫,兼妻邑号,子亦赐绯,不之任,便归阆州而卒,显知死期也。虽术数通神,而名器逾分,识者知后主政悉此类也。(出《北梦琐言》)
伪王蜀时,阆州有个人叫何奎,他不懂什么法术,但说什么事情却非常准确,又不是占卜相面之类,人们都叫他何见鬼,蜀之近贵都把他当作神奇的人物看待。一家银店有患白癜风的,已经流传了两代了,何奎见到他时对他说:“你的苦处我知道,我因为嫁娶的事正缺少镮钏钗篦之类的首饰和化妆用品,你能送给我这些东西吗?如果能办到,你的苦处就立即痊愈。”那个患癫痫病的人欣然答应了他,何奎便跟他说:“你家里肯定有别人以前供佛的事,有供奉用具留在那里,死人的魂灵便依附在它上面,所以用它来作祟害人,只要把它除去,必定消除病患。”患者回家仔细察看供佛的殿堂,并没发现什么东西,想了很久,他老母亲便说:“佛像前面的纱窗,原来是重围时别人的东西,我过去拿来放在那里的,莫非就是这件东西?”于是立即把它撤掉,仍旧修斋打忏供佛,患者的病便痊愈了。何奎也终于接受了这个人耳环手镯之类的赠品。何奎年轻时没有做官的机遇,他也不亟亟于官宦之途,晚年才祈求于大官,从平民百姓封为兴元县是小尹,授三五品以上的职衔,他的妻子也被封地封号,儿子也授予五品以上的职衔,他并没去上任,便回到阆州死在故乡,显然,他是预先就知道自己的死期的。他虽然法术通神,但晚年的名位已经超过了他的福分。识者知道蜀后主的为政就与这事类似。

孙雄
孙雄

嘉州夹江县人孙雄,号孙卯斋,其言事亦何奎之流。伪蜀主归命时,内官宋愈昭将军数员。旧与孙相善,亦神其术。将赴洛都,咸问将来升沈。孙俯首曰:“诸官记之,此去无灾无福,但行及野狐泉已来税驾处,曰孙雄非圣人耶,此际新旧使头皆不见矣。”诸官咸疑之。尔后量其行迈,合在咸京左右,后主罹伪诏之祸,庄宗遇邺都之变,所谓新旧使头皆不得见之验也。(出《北梦琐言》)
孙雄是嘉州夹江县人,字号为孙卯斋,他的料事如神也属于何奎之流。伪蜀主归顺唐朝时,有位内官宋愈将此事透露给几员将军。这几个人过去都跟孙雄很友善,也神奇于他的术数。他们要去洛阳,便都去询问孙雄将来的升沉如何。孙雄俯首道:“各位官人记着我说的话,这次你们去洛阳,无灾祸也无福气,但是走到野狐泉已到了歇驾住宿之处,你们会说孙雄并非圣人呀,这个时候,新旧使头都见不到了。”各位官员都很怀疑。后来,他们估量了自己的行程,当时正在咸京前后,而那个时间正好是蜀后主因为背叛朝廷自立为王而遭祸,唐庄宗皇帝又遇上邺都兵变,所谓“新旧使头皆不得见”正好应验了。

李汉雄
李汉雄

李汉雄者,尝为钦州刺史,罢郡,居池州。善风角推步之奇术,自言当以兵死。天祐丙子岁,游浙西,始入府而叹曰:“府中气候甚恶,当有兵乱,期不远矣。吾必速回。”既见,府公厚待之,留旬日,未得遽去。一日晚出逆旅,四顾而叹曰:“祸在明日,吾不可留。”翌日晨,入府辞,坐客位中,良久曰:“祸即今至,速出犹或可。”遂出至府门,遇军将周交作乱,遂遇杀害于门下。(出《稽神录》)
李汉雄曾经担任钦州刺使,免除郡守官职后居住在池州。他擅长风角推步的奇异法术,自己说将来一定死在兵器之下。唐昭宗天佑丙子年,李汉雄旅游到了浙西,他刚走进府衙时就惊叹道:“府内气氛太恶劣,肯定要出现兵乱,为期不远了,我必须迅速回避。”见到府公后,主人以厚礼招待他,留他住了十天,所以没能立即离开这里。一天晚上,他走出客店,向周围看了看叹道:“灾祸就在明天,我不能再留在这里。”第二天早上,他到府内辞行,在客人的位置上坐了好长时间后便说:“灾祸马上就要到来,迅速出去或许还可避过。”说完往外走,到府门时遇到军将周交作乱,便被杀害于府衙门前。